王敏之讚道:“你做起事情來果然是有一手,實在是名不虛傳!”
“過獎,過獎!”米多多淡淡一笑道:“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前幾天我又和不少的百姓簽了約,他們中間有很大一部分願意再賣地給我們,我手中的銀子快不夠用了,你再給我五十萬兩先花花。”
王敏之嚇了一大跳道:“你上次才從我這裡拿走五十萬兩,現在又要五十萬兩,金金,你什麼時候成了吸血蟲呢?”
“你不是說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嗎?又哪裡會是吸血蟲?”米多多笑意濃濃道:“對了,我再提醒你一次,明天就是十五了哦!”
王敏之恨的牙癢癢道:“別把我逼急了……”
“我知道,狗急了還會跳牆!”米多多微笑道:“可是你是堂堂的太師之子,又不是狗,所以不會跳牆。隻是你也應該相信我,我雖然是很喜歡銀子,但是不是我自己的銀子,我通常都不會亂來。你現在看著支出是很大,但是等到明年,你就會知道這些銀子實在是花的太值了。”
“但願吧!”王敏之輕哼一聲便扔了把銀票扔在了櫃台上,氣呼呼的就走了出去。
米多多微微一笑,也不理會他,將他扔下的銀票放進了懷裡,她輕歎道:“明明就是來送銀票的,偏偏還要裝成一副很生氣的樣子,男人都是這麼喜歡擺譜的嗎?”
她的銀票才放好,便聽得王敏之在外麵大聲道:“公子,你怎麼到這裡來呢?”
另一個男音道:“我對這家米鋪老板的仗義行為實在是佩服的緊,所以就過來看看。對了,敏之,你怎麼會在這裡?”極熟悉的聲音,米多多一聽就知道是沈默,他怎麼會到米鋪來?
米多多咬了咬牙,她對沈默的印象非常不好,幾乎每次見麵的時候,那小子都弄的她的心裡很不爽,此時一聽到他的聲音,她恨不得衝出去把他打成豬頭。隻是這些也僅僅隻是她心裡的衝動罷了,在皇城裡誰敢沒事去打皇帝,除非是生意不想做,嫌命活太長了。
“公子讓樓少來請米鋪的老板,樓少平日裡忙的緊,便差我來請他了。”王敏之的謊話說的滴水不漏,金金米鋪是他投資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皇帝知道,否則後患無窮。
沈默點了點頭道:“我今日裡在家裡呆的無聊,所以出來走走,沒想到一走就走到這裡來了。”
米多多聽到兩人的對話,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心裡冷笑,隨便走走就能走到她的米鋪來,這個世上的巧合也太多了些!
王敏之又折了回來,沈默也隨著他一起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壯碩的男子,米多多十指如飛的敲著算盤,對於眾人的進來,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不下。
鄭天華極為機敏,一見氣場不對,忙迎上去道:“公子是要買米嗎?我們這裡有上好的白玉米,吃起來唇齒留香,不知幾位公子要不要試一試?”
米多多想笑,這鄭天華也有意思,米鋪裡什麼時候多了白玉米呢?她怎麼不知道?
沈默淡淡的道:“我們不是來買米的,早就聽聞了貴店的老板極具經營之材,所以心生仰驀,便想來見見。”
王敏之衝米多多眨了眨眼,米多多淡淡一笑道:“我隻是一介商人而已,實在沒有公子說的那麼厲害,我也沒有什麼經營之才,隻是對大米比較感興趣罷了。”她說的委婉,卻拒人於千裡之外。
沈默看了一眼米多多道:“你就是這裡的老板錢金?”
“是!”米多多微笑道:“敢問公子尊信大名?”
“在下沈慎言。”沈默微微一笑道。在陽城裡,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當今皇上的大名,他便用了化名。
米多多微笑道:“沈是國姓,王公子又對公子如此尊敬,公子隻怕是皇親貴族吧?”
王敏之看了看米多多又看了看沈默,隻覺得有些頭大,他知道米多多的身份,可是此時見她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心裡是又好笑又著急,卻又害怕她再惹起什麼事端來。
沈默看了一眼王敏之道:“公子果然聰慧絕倫。”
米多多微笑道:“過獎過獎!”
話說到這裡,大廳裡一片沉默,米多多沒有出手揍人已經很客氣了,不要再指望她像往日那般沒話找話說。王敏之當著沈默的麵,就算平日裡滿是沒腔滑調,可是他知道兩人的性情,這兩個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說錯話還不如不說話
沈默看著笑著一片溫和的米多多,心裡對她的身份早就升起了好奇,再想起早朝之後秦懷玉對他說的話:“那金金米鋪的老板聽說是沈浩軒有脫不了的乾係,或許皇上也見過。”言下之意,已經極其明了,那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便是曾經偷走他玉佩,對他出言不敬的米多多了。
他心裡有些好奇,知道樓少凡不會真的讓他見米多多,他在宮裡呆的也煩悶至極,便決定出來走走,看看那個錢金到底是不是米多多。
隻是沈默此時看著米多多,卻見她的樣子和他在淩州所見的樣子完全不同,眉眼之中,沒有一絲相同的地方,他知道江湖上有易容術之說,心裡便更加的好奇,眼前的人真的是米多多嗎?
他淡淡的道:“方才聽說說這裡的米極好吃,不知道是否屬實?”
米多多眨了眨眼睛道:“當然,我們這裡的米除了質地柔軟之外,還綿軟無比,讓人吃後回味無窮。隻是沈公子是王公貴族,平時極不買米,隻怕是從未自己買過米。”
沈默淡淡的道:“是啊,家中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打點,我的確是沒有買過米。”
“公子既然從未買過,不如今天買一點回去試試,好吃了下次再來這裡買米,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米多多的眼裡滿是笑意。
“好啊!”沈默笑著道:“我先買一石試試!”
堂堂的皇帝來買米,這樣的商機米多多若是錯過就不是米多多了,她決定先將個人的恩怨放下,當下笑道:“我隻是尋常百姓,還從未接觸過皇公貴族,公子從我這裡買了米,不知可否為我提個字?”
王敏之一聽到米多多的話,就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圖,當下在旁勸道:“公子還從未出來買過米,不知就替她提個字,當做是第一次買米的記念!”
沈默心裡了然,當下笑道:“你們都說這米極好吃,便提‘聞香而來’這四字吧!”
“多謝公子!”米多多的嘴角露出絲絲淺笑道:“來人啦,備筆墨紙硯!”
沈默走後,王敏之道:“錢金,你雖然得到了當今皇上的親筆題字,可是麻煩卻大。”
“能有什麼麻煩,還不就是明天隨樓相進宮麵聖而已,算起來我也不算太虧!”米多多微微一笑道。
王敏之眨了眨眼道:“你願意進宮?”
“不是願意進宮,而是願意進宮麵聖。”米多多不以為然的道:“雖然隻是差了兩個字,可是意思差很多,王公子,你說是不是?”
王敏之聽到米多多的話隻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卻看著她道:“宮裡不比外麵,規矩極多,你去了一定要小心。”這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米多多淡淡一笑道:“對我這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而已,去哪裡都是一樣,沒有本質的差別,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再死一次而已。”
“烏鴉嘴!”王敏之低罵道:“樓相對宮裡的一切都極為熟悉,且你是由他帶進宮的,我建議你去問問他,明日進宮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
米多多微微一愣,卻不以為然的道:“就算是沒有他,我也一樣一點事都沒有。”她見王敏之滿臉擔憂的樣子,心裡卻升起了一絲溫暖,她雖然不太喜歡王敏之,但是不可否認他對她還算不錯,被她欺負了這麼多次,也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她不是以前的米多多,當然不會笨的以為他真的奈何不了她。
她拍了拍王敏之的肩膀道:“相信我,不會有事的!”說罷,她將王敏之丟在大廳裡,自顧自的去拔算盤做帳去了。
王敏之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後道:“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罷,便抬腳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後,米多多的眸微微轉深,鄭天華在旁道:“少爺,我覺得王公子說的有道理……”
“閉嘴!”米多多凶巴巴的打斷鄭天華的話,她當然知道他們說的都有道理,隻是讓她單獨去見樓少凡終是覺得有些怪異,心裡對他的怨氣終是還在,還未消散。
她輕輕咬了咬唇,卻也知道明天的麻煩的確很大,沈默今天親自到這裡來找她,她不清楚他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心裡卻終是有些擔心。現在米鋪所處的階段,她也不想再生事端。或許先去問問樓少凡,皇帝到底存了什麼心思,她也好有所防備。
她想通之後,將帳本一丟,便獨自去了樓相府,她望著那白底黑字的門楣,嘴角染上一抹訕笑,這個門楣的樣子和淩州樓府幾乎如出一轍,隻是除了多了一個相字之外其實的幾乎一樣。可是多了這一個字,所有的意思便全改變了,樓府隻是普通的人家的住宅,而樓相府裡卻已住著當今權傾天下的樓相。
米多多想起以前想儘辦法混進樓府的情景,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她已不再是以前那個隻會三腳貓功夫的米多多了,縱然樓相府牆高樓深,對她而言,要進去實在是易如反掌。她也懶得管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卻總覺爬牆比通報要有趣的多。
當米多多施展輕功躍過牆頭到底相府時,不禁微微一怔,裡麵所有的格局都和淩州的樓府差不多,隻是這裡的房屋修建的比起淩州的似乎更為精致一些。她原本還擔心找不到樓少凡住在哪裡,見到這樣的格局便知道要找他實在是易如反掌,根據他以前的習慣,他此時應該在書房裡看書。
樓府裡打掃的極為整潔,可是四周全是卻不見一個人,嚴寒之季,庭院裡連一片落葉都沒有。沒有仆婦穿行,四周到處都是樹木,再加上所有房屋的構建都比較內斂,一如樓少凡的性格,這樣的地方實在是不像是權傾天下的相爺該住的地方。
米多多原本還想躲躲藏藏,可是見到裡麵一個人都沒有時,便大大方方的自顧自往書房走去。
一切如她所想,在淩州樓府書房修建的地方,這裡也蓋著一座書房。書房外透著昏黃的光,她也懶得敲門,徑直推門而進。這一次她卻是失算了,那個整潔而又清雅的書房裡,卻一個人都沒有。
米多多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不在這裡,又去了哪裡?
米多多四處打望,見書房的書架上擺滿了不少的書籍,夏尋梅教她背過不少古詩詞,可是那上麵羅陳的全是一些有關於戰法還有治國策以一些史書,她對這些書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她在書房裡轉了一個圈,心裡卻升起了點點悵然,以前她去淩州樓府的時候,樓少凡最煩她進他的書房,曾千方百計陰止她來找他,可是卻沒有一次成功過。現在再想起那一段時光,她卻覺得一切都已經是曾經蒼海了,她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發瘋而又癡迷的纏著他了。
再回想以前的那一段歲月,她的心裡卻多了一分苦澀,曾經的執迷不悟,讓他煩不勝煩,卻也害了她自己。那一段青澀的少女時光,這一生也不會再擁有了。
“啪”的一聲,似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她微微有些好奇,將副卷軒撿了起來,心裡有些好奇,打開來一看,她自己卻驚在了那裡,心跳也陡然快了起來。
那是她和王敏之在比試時畫的那副畫,當時她畫了樓少凡的出浴圖,逼得樓少凡自己將那副畫買回去。她自己還在旁邊畫了一張沒有畫臉的女子畫像,以引起其它女子出價竟買,以期能贏得了王敏之。當時她自己覺得那樣一畫出浴的畫像畫在一起,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還曾天天期盼著畫像上發生的事情真的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
隻是現在再看這一副畫,她的心境卻和往日大不相同了,那副畫明明是她自己所畫,當時覺得是心心相映、是魚水相歡,可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所有的一切都擺明了那些不過曾經的雲煙。樓少凡的眼裡畫的擺明了是清冷和不屑,而她的眼裡擺明了畫的是花癡和不甘,這樣的兩個人,又怎麼可能會走到一起?
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再這樣看著這副畫的時候,原本對樓少凡還存了點點報怨和恨,居然民消散了不少。她連自己都不再看好的愛情,又豈能強求別人能接受她?兩個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又怎麼可能走在一起?又怎麼可能會相愛?
那副畫上的情景雖然美的緊,可是必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她曾經所受的那些傷害,所承受的那些毒言惡語,不過是自找的,與人無尤。倒是難為了他一直在忍受著她的騷擾,米家出事之後還一直對米家照顧有加。她知道後麵的事情樓少凡是用了一些手段的,但是他對她確實沒有惡意,是發自內心想要保護她的。
她的眸光轉柔,清亮的光波在其中流轉,原本還帶著些許戾氣進來的她,在看到那副畫之後,心境也平和了起來。她欲將那副畫再次卷起來,隻是手微微抖了一下,那副畫不但沒有卷起來,反而往下滑去,一行飄逸的字印入了她的眼簾:“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米多多的心頭劇震,刹那間,她似乎又明白了些什麼,隻是那些情緒來的快,她又在心裡本能的抵製,竟是沒有覺察的太多,而心跳卻又更加的快了起來,心裡再多了幾分惶恐不安。
她見那副畫保存的極好,卻由於那天她將王敏之準備好的極品宣紙偷換出去賣了紙,所用的宣紙是極為普通的,是以僅僅隻有半年的時候,那張紙已微微有些發黃,從旁邊卷拆的痕跡看來,這副畫隻怕常被人打開。
卷起來,又打開……
米多多的眸光微微一沉,心愈發的慌亂了起來,卻聽得裡麵傳來了男子溫潤的聲音:“樓勝,替我將放在書架上的中衣和外袍取來。”
突出其來的聲音把米多多嚇了一大跳,她有一種偷窺後被人發現的感覺,畫卷也不小心的掉在了旁邊的油燈之上,天乾物躁,畫紙被燒了起來,米多多手忙腳亂的將那副畫的火撲滅,隻是縱然火撲滅了,那副畫也被燒了一個大洞。
她強自鎮定,心裡開始想著樓少凡若是問起來,她又該如何應對。
樓少凡的聲音再次從裡間響了起來:“樓勝,是你嗎?”一陣水聲傳來。
米多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險些忘了,淩州的樓府的是書院和臥房隔的甚近,隻要一掀開中間那塊簾子,便能到樓少凡的臥房。她以前就曾偷偷的從書房的後門爬進樓少凡的臥房,而這一次後麵的那聲水聲傳來,她便知道樓少凡在做什麼了。
她的眸光微沉,見書院邊角的架子上果然放著樓少凡的雪白的中衣和棉襖,她走過去將那些東西全取了下來,再將簾子掀開走進了臥房。
樓少凡一見是她,微微愣了一下後道:“你來呢?”臥室裡熱氣盈盈,水氣繞繞,比起書房要暖和的多,而他坐在一個高的大浴桶裡,米多多一走進去,裡麵人氣氛便顯的有些曖昧。
淡淡的話語裡滿是柔和,仿佛早就料到她會來一般,對於她的闖入,他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永遠都是那麼的淡定。
米多多也沒料到裡麵會是這樣的情景,油燈的光華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的五官多了一分溫暖和柔和,再沒有往日那樣的清冷和拒人千裡之外。
晶瑩的水珠從他的鬢角緩緩的滴落,泛起五彩的光華。
這是米多多第二次見他洗澡,隻是他此時的表情和她以前見到的時候支截然不同,沒有上次的清冷,反而多了一分淡淡的迷離。他的眼睛不像上次一樣理也不理她,反而靜靜的極溫柔的看著她。
他眼裡那絲溫柔,是那麼的溫暖,足以讓任何人沉醉!他的眸子是那麼漂亮,黑亮亮的,透滿了層層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