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溫情如春(1 / 2)

米多多沈浩軒 夜初 10316 字 10個月前

明夏伸手撫了撫額,看著阿敏滿臉得意的表情,她忍不住搖了搖頭,阿敏見她那副頭痛的樣子,心裡更加得意了,趾高氣揚對著明夏輕哼了一聲,然後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

明夏半夜口渴難耐,又尋不到水喝,隻得把阿敏放在桌上的一大碗藥汁全喝了下去,良藥苦口,那碗藥汁直把她苦的舌根都發顫,她翻箱倒櫃想找些吃的壓一壓,卻發現藥碗的旁邊放著幾顆蜜餞,上麵還有一張字條,她攤開來一看,隻見上麵寫道:“我親手做的,試試看好不好吃。”

龍飛鳳舞的字,是男子的筆跡,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知道那是沈逸楓替她備下的蜜餞,心裡不禁微微一暖。這些天她病了,他從來沒有問候過她,也極少去過問她的事情,卻沒有料到他嘴上雖然沒有說,私下裡卻還是關心著她。

她輕輕咳了一聲,拿起旁邊披風披在肩上,夜已深,寒氣加重,她的心裡卻升起了層層的暖意,他這樣的行為比起他往日裡自以為是的關心要得她的心的多!

她將披風裹的緊了些,這麼一折騰一時也睡不著了,她想起白天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好,便將鞋襪穿好朝軍營走去。路上不時能看得到一些哨兵,自從十月初九那一天之後,整個淩州便處於警戒狀態,悲傷的人們在將親人葬下之後,便拿起武器保衛自己的家園。

死者已已,生者依存。

她看著城樓上燃著的燈火,心裡莫名的有些恍惚,那點點光茫便如黑夜裡的航燈,照亮了她的心扉。這些天來,她時常呆在軍營裡,也時常半夜而歸,卻是第一次看著這樣的燈火,心裡不禁升起了一抹淡淡的寂寞,寂寞卻又格外溫暖。

她想起她五歲那天的冬天,因為被大姐喬明書騙到了荒郊野外,獨自一人聽著狼嚎蟲鳴,害怕的在樹林裡大哭,是娘獨自一人執著燈盞找到她。她依稀記得那一日的驚懼和溫暖,也記得她撲入娘親懷抱裡快樂,而記的最清楚的卻是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那一盞昏暗的燈籠,對那一刻的她而言,那不再是盞燈籠,而是生命的渴望。

娘將她找到之後,素來安份的守在後院的娘卻發怒了,她還記得那天娘把她帶著回到喬府之後,就將喬明書拎起來扔到了荒郊野外,大娘當時快氣瘋了,發動了整個相府的人去尋找喬明書,更是來找了娘的麻煩。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娘一巴掌就將大娘拍飛,然後惡狠狠的道:“我的女兒雖然是個傻子,卻不代表你們能夠欺負她,平日裡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們計較,但是若是誰敢再碰明夏一根毫毛,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大娘何曾見過這樣的娘親,哭哭啼啼的去喬相那裡告狀,也不知兩人到底說了什麼,那件事情卻是不了了之。在明夏的記憶中,娘親也就隻發過那一次火,平日裡都是極安靜的,可是明夏卻知道在娘的身上卻是潛藏著極重的匪性。

到現在明夏還不知道她那個如風一般自由和娘為何要嫁給喬相……

一陣寒風吹來,將明夏的思緒拉回,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她一生病都會想起她娘,隻是不知道她過得可好,是否也在想她?

明夏甩了甩頭緩緩的走進了軍營,卻發現軍機處房間裡還亮著燈,是誰半夜還在這裡?她推門而進,卻聽得沈逸楓吩咐道:“楚風去幫我打杯熱茶來。”他嘴裡說著話,手裡卻在擺弄著什麼,居然連頭都沒有抬。

明夏見桌上放著一個水壺,水壺旁是否套茶具,她拿起一具茶杯便替他衝了一杯茶,她端著茶杯走到他的身邊,將茶杯放在他的麵前,卻見他在用小刀雕著一塊木頭,那木頭甚是奇特,散發著淡雅的香味。

他見茶杯放在麵前,將木頭和刻刀放下,拿起茶杯便喝了一大口,“噗”的一聲茶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他一邊噴一邊罵:“臭小子,怎麼給我倒這麼熱的茶,你找死……”

他的頭抬了起來,見是明夏,後麵還有一堆罵人的話也咽了下去,他拿起旁邊的一杯冷茶喝了一大口後才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呢?”

明夏輕笑道:“半夜睡不著就出來走走,想起明日裡練兵的事情,心裡有些放不下,便過來看看器械。”她的眼睛微微一眨後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這樣喝茶的,早知道我應該把火燒的再開些,燙爛你那張罵人的嘴。”

沈逸楓淺笑道:“難怪別人說最毒婦人心,還真是一點不假!”

明夏的嘴微微一扁道:“明明是你自己的錯,卻責備起我來了,世子,你當真是不識好人心啊!”她微嗔的樣子乖巧可愛,微微嘟著的小嘴粉粉嫩嫩。

沈逸楓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這副可人的樣子了,他的心陡然間充滿了甜蜜,淺笑道:“是,是我不識好人心!我這就向你陪個不是。”說罷,他居然站起來對著她微微一輯。

明夏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第一次發現他也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難以相處,他除了平日的張狂和霸道之外,居然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麵。她看著他道:“謝謝你的蜜餞!”她抬眸看著他,卻見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一雙如狐狸般靈動的眸子雖然精神奕奕,眼角卻布滿了血絲,她知道他為了這一次的戰事已有好幾天沒有合眼了。

沈逸楓的眼睛微微一眨道:“你深更半夜來找我隻是向我道謝?”

明夏的眸子微微一眨道:“我來這裡不是向你道謝的,隻是剛好遇上了你,所以順便向你說聲謝謝。”

沈逸楓輕歎道:“你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有那麼痛苦嗎?”

明夏揚了揚眉毛,他又道:“那蜜餞好吃嗎?”

“不錯。”明夏實話實說:“真的是你親手做的嗎?”

“嗯。”沈逸楓答道:“我外婆很擅長做這些東西,我娘卻在廚藝上是個大笨蛋,所以我每次生病的時候,我娘都去找我外婆,讓她替我做些蜜餞,哄我喝藥。”

明夏的眸光閃了閃,沈逸楓看著她道:“沒料到那個叱吒陽城的大烏山上的梟鳳居然害怕吃藥,當真是一件稀奇事。”

明夏撇了撇嘴,他明明是關心的話,卻非要說的那麼別扭,她不甘示弱的道:“英明神武的遼南王世子居然連茶也不會喝,也真是一件稀奇事!”

沈逸楓聽到她的話後哈哈大笑起來,他笑罷後道:“你可真是一點虧都不願吃。”

“你還不是一樣!”明夏也笑著道。

沈逸楓微微一愣,緊接著也笑了起來。他從小到大是被寵大的,父母極其恩愛,對他也極好,父王雖然霸道卻不乏溫柔,娘親雖然神經有些大條卻也不乏細心,他的性子也大多由著自己的想法,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女人於他更多的時候是一種新鮮的感覺,雖然他從小被米多多教導要對自己心愛的女子一心一意,可是沈浩軒卻教導他不能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所以遼南王府裡從來都不缺女人,他的身邊也從不缺女人,可是那麼多的女人中卻沒有一個讓他動心的,在遇到明夏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愛情是什麼。

可是在他遇到明夏之後,他終是體會到了愛情的煎熬,知道那些心心念念的苦,最讓他氣惱的是她從來都不將他放在心上,對他的屢屢示好常視若無睹,整日裡都和沈笑儒呆在一起。有時候,她一記甜美的微笑讓他歡喜一整天,可是也會由於她的一句話,而苦惱一整天。他盼著整日和她呆在一起,而她卻避他如洪水猛獸。

最初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了,後來經人提醒才知道他愛上了她。他想起沈浩軒曾對他說過的話:“男人在沒有遇到心上人之前應該好好享受快活的人生,而在遇到心上人之後就要一心一意的對待。”他也想起米多多的話:“兒子,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要把她搶過來!”

而他和明夏之間,便有了種種掠奪,而他越是霸道的想要占有她,想要威脅她,她卻逃的更遠,更加強討厭他,事情進入了惡性循環。

這次的危機一來,他知道淩州麵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他希望明夏能留下來陪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共渡難關,卻又怕她受到傷害想讓她離開淩州。每日裡見到她那張如同寒冰的臉,他就知道她過的並不快樂,於是他便告訴自己,或許真是該放手了,不再免強她做她不願意做事情,卻也拿了他一生的幸福做賭注,他知道她若真的離開隻怕再也不會回來了。於是他終是選擇極有心機的在鐘雲山大兵壓境的時候放她走,如他所願,她真的回來了!

當他在黑夜裡看到她站在的遼南王府的那一刻,那份喜悅,他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一次的事情終於讓他懂得什麼叫做尊重。他聰慧無雙,在明夏之前從未愛過人,驕傲如他,根本就不懂愛。

沈逸楓看著眼前乖巧可愛的明夏,心裡頓時升起千萬種感觸,見她兩頰的秀發微微散落,伸手想替她將發攏到腦後,卻見到她眼裡有一抹淡淡的戒備,他輕輕歎了口氣,伸在半空的手終是縮了回去。兩人打打鬨鬨至今,他也看得出來她不喜歡他這樣的舉動。

明夏一時間又哪裡知道他心裡的百轉千回,見他把手縮回去,心裡竟也微微鬆了一口氣,兩人相對無言,氣氛一時間有些怪異。

明夏的眼睛四處亂轉,拿起他尚未雕刻成形木頭問道:“這是什麼?”她一說話,四周的氣氛便輕鬆了起來。

沈逸楓從她的手中將在木頭搶過來道:“你猜猜看。”

明夏輕哼一聲,見那木頭是長長的一塊,根本就沒有形狀,她搖了搖頭道:“我猜不出來。”

沈逸楓將木頭往懷裡一塞道:“你猜不出來就別猜了,現在天色已晚,你還病著,先回去休息吧!”

明夏問那木頭是什麼原本也不過是隨口問問以打破那有些古怪的氣氛,他不願說她也就不再詢問。此時軍機處裡隻兩人,她覺得有些不妥,便隨口道:“這幾日天氣很冷,滄浪河上都結了兵,你可仔細鐘雲山這幾天踏冰過河。”

沈逸楓微笑道:“我早就有所準備,你不用擔心。”

明夏淡然一笑便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她扭過頭看著他道:“你這些天來甚是辛苦,也早些休息。”

沈逸楓極少聽到她關心的話語,此時見她站在油燈下,油燈暖暖的光華照在她雪白純淨的臉上,看起來溫柔無比,他心中那塊最柔軟的地方再次觸動,他打了個嗬欠伸了個懶腰後道:“這裡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我不困,你先回去休息吧!”

明夏輕輕點了點頭,便大步走了出去,她走出去後又有點後悔,她方才那樣對他說話是在向他暗示些什麼?而他明明很累卻根本不領她的情,軍機處裡有多少事情她也極為清楚,現在已到半夜,根本就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忙。

她在躊躇間,竟已忘了最初來這裡的初衷,一時間竟有些悵然若失,她輕歎一口氣便緩緩朝米府的方向走去。

沈逸楓見明夏走出了軍機處,心裡不禁有些後悔,她難得關心一次他,他怎麼能就那樣回答她?寒風將窗戶吹開,將他放在案幾上的文書隻的七零八落,他將那些文書極快的收攏了起來,見桌上放著一件狐皮披風,自言自語的道:“她身上隻著了一件普通的披風,天這麼冷,她的病還未好,隻怕會把她凍壞了,不行,我得去給她送披風!”

他拿著披風站了起來,又覺得理由似乎還不夠充分,又自顧自的道:“現在淩州城裡亂成一團,若是朝庭的奸細混進來她剛好遇上怎麼辦?不行,我得去保護她!”

有了兩個理由,他自己覺得理由充沛了,一把將門房拉開,便大步走了出去,還未走出軍營業,卻見她正望著城牆上的燈火發呆,他心中一喜,大步走到她的身邊將披風披在她的身上道:“怎麼站在這裡?”

明夏扭頭一見是他,微微一愣道:“你怎麼出來呢?”

沈逸楓看著她道:“剛才看你凍的發抖,想起我那裡還有一件上等的披風,就替你送來了,怎麼樣,還暖和吧?”

明夏見那披風是用純白的狐皮所製,知道極為名貴,她淺笑道:“多謝了,先借我披一晚,回去之後我就將披風還給你。”

沈逸楓淡淡的道:“送給你的。”

明夏愣了一下,直直的看著他,他的臉居然不掙氣的泛起了紅意,好在是在黑夜時,她一時也看不清楚,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當下淺淺的道:“這樣的厚禮我哪裡能收?”

“你為淩州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不要說一件披風了,就是十件披風你也受得起。”沈逸楓替她係披風的帶子,因為心中有事,一時間竟是無論如何也係不好那根細長的帶子了。

明夏淺淺一笑道:“我自己來就好!”伸手便去係那根帶子,而他的手卻沒有鬆開,伸手一勾,卻已將帶子係好同,見她的手伸了過來,他的手攏上了她的手。

一股暖意自他的手上傳來,明夏的心不掙氣的跳了起來,他卻皺著眉頭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冷?”說罷,他將她的手攏到他的心口,她覺得有些曖昧,欲將手縮回去,他卻拉著她的手道:“我替你暖暖!”

簡短的語言卻透著專屬於他的霸氣,不容她拒絕,她平日裡是極討厭他這副樣子,可是在這個寒冷的夜裡她卻覺得甚是溫暖,一時竟也不願將手抽出來。

她的手輕輕抵著他的胸口,能感受到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覺得他的心跳也有些紊亂和急促,一下又一下的在她的手掌裡劇烈的跳著。

她的心也跟著他的心跳亂了起來,知道再這樣下去,她隻怕難難控製和了自己的心,於是抬眸看著他道:“你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嗎?披風我收到了,你去忙吧!”

沈逸楓聽到她的話微微有些失望,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卻把心一橫,衝她咧嘴一笑道:“你方才不也我也累了嗎?我想回去休息了,再說這城裡隻怕混進來了奸細,你一個女子半夜走在大街上終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明夏見他笑的樣子有些憨厚,咧開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還有一絲淡淡的單純夾雜其中,她淺淺一笑道:“你難道覺得我保護不了自己嗎?”

沈逸楓看著她的眼睛道:“再強大的女人也隻是個女人,也有懦弱的時候,縱然你有時強大的能令很多男人汗顏,可你終究是一個女子,而且此時還是個生病的女子。”

明夏輕輕一笑,將手從他的懷裡抽出來道:“世子做我的保鏢,這可真是天大的幸事,我若是拒絕了那就太沒天理了些。”她的指間還殘留著他的溫度,竟有著別樣的眷戀。

沈逸楓的手中一空,心中有些悵然若失,見她的手垂下,輕輕執起她的手,見她看著他,他微笑道:“你的手太涼,我隻是想替你暖手而已,沒有其它的意思。”

明夏甩了兩次居然都沒有甩開他的手,她輕咬著唇道:“世子賴皮的功夫比起往昔更勝一籌了!”

沈逸楓眨了眨眼道:“有嗎?”他聽她的話裡滿是責備,語氣卻沒有往昔的凶狠,知道她並沒有生氣,便又衝她笑了起來。

他的手掌寬厚而結實,有養尊處優的細皮嫩肉,也有常年習武的薄繭,那種溫暖竟如兒時母親牽著她的手,寒風從耳畔吹過,她的心裡暖如夏日。這一夜的溫暖,就算是事隔多年她也記憶猶新,那指間的小心翼翼,讓她的心裡更多了一些安定。

他終是不再像往日裡那般霸道不講理了,他終是學會了如何尊重別人。

她突然發現,這樣牽著她的那雙手沈逸楓竟沒有往日那麼招她招厭了,反而有一抹淡淡的欣喜和其它的情愫在她的心間萌芽。

沈笑儒也曾牽過她的手,許是在夏天,她沒有感到過多的溫暖,隻覺得他無儘溫柔,當日他執起她的手時,她的心裡居然沒有過多的情緒。和沈逸楓給她的溫暖相比,他那雙手的溫柔竟已再也在她的心裡泛起波瀾。

她輕輕一笑,不再說話,隻在心間感受著那一股自他指間傳遞過來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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