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歲笑顏上前給老夫人敲敲肩膀,“老祖宗且放心吧!個個我都提點好了,隻要咱家大爺瞧上,那幾個就無有不依的!都指著盼著呢!”
她這才放心的點點頭,“我知你一直想給你家大郎謀個閒職,我會同褚修說說的。”
慈歲聽了這話幾近要哭出來,忙跪倒在地磕頭連連,“謝老祖宗賞賜!奴婢感激不儘!”
“快起來,這是做什麼?我從霍家帶過來的丫頭如今也就剩下你了,細數下來這些年,竟是你陪我是最久...”
她似是想起些故人落寞,眼底浮漫出難得的女子惆悵,不過倏爾便消失,隻輕輕搭了慈歲的手,“咱們倆孤老婆子自然也不必這般生分計較了。”
慈歲這才起身擦擦眼淚,心裡冒出歡欣感恩的期翼來。
貴人隻一伸手,便能摘得奴才們遠眺天邊的雲彩。
不識抬舉的,隻是柴房的那個罷。
桑無憂才不稀罕什麼通房小妾,她雖被困在柴房裡,卻也不算難熬。
該吃什麼她還是吃什麼,又不用伺候冤家,又不用乾活的,雖吃得不好,她卻不在乎。
甚至她還托了紅袖把她的針線給捎了進來,這才幾日的功夫,又給她熬出七八張帕子來。
過的竟是進沈府以來最安心舒服的日子。
可是很快,她又笑不出來了。
府裡嘀嘀嗒嗒的好不熱鬨,個個打這兒過的丫鬟小廝婆子們都是笑語嫣然,藏不住的喜悅笑聲都鑽進了她這窮破漏頂的柴房裡。
她敲了敲窗牖,又抻著脖子問外麵的小廝,“小哥兒,外頭這是怎麼了?”
那小廝才得了賞賜,心頭樂嗬嗬的自然願意和她搭話,“怎麼了?有天大的好事!”
“你在這柴房裡悶了幾天自然不知。今個兒聖上隆恩,咱家大爺任命下來了,位列三孤少師,賞千金、封萬戶侯!大爺如今已是京城新貴——永定侯!”
“嘿嘿,咱沈府一夕之間就成了侯府了!”
不同於小廝的興奮難自抑,桑無憂卻聽得心驚。
沈府越是勢大,她的處境越是艱難。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天開眼的、咱們下人都跟著沾光呢!”
外麵小廝自得之笑傳來,桑無憂忙上前問,“咱們下人可有什麼好處?”
“有!個個都有賞賜嘞!”他抱緊懷裡的十兩銀子和一顆金瓜子笑得不見瞳眼。
這些錢可夠他娶個漂亮媳婦還綽綽有餘,能不笑嗎?
提到有錢得,桑無憂也開心了起來,掂量著自己怎麼說也是見山院的大丫頭,賞錢恐怕隻多不少頓時喜上心頭,正要問上一問,卻被小廝接下來的話氣的魂飛九天。
“不過你是唯一那個沒有這福氣的,沈府個個都得了賞,除了你!”
桑無憂忙貼近身子朝窗牖外著急的大力錘了幾下,“可是小哥兒打趣兒我拿我取樂?既個個都有還能跑了我?這笑話可並不好笑。”
“誰同你取樂?這可是侯爺金口玉言親說的!我怎麼敢胡編?怪也隻怪你沒個眼力價兒,敢惹侯爺生氣,命沒丟就不錯了!要說你怎麼也是見山院的大丫鬟,要是好好伺候咱家侯爺...”
後麵的話她一概聽不進去了,隻知道滿府都有銀子賞錢,卻隻她一個銅子兒沒有!
且是他沈卿司特意交代的!
“沈卿司你個不拔毛的小氣鬼!”
她丟了魂兒一般轉回柴房角落裡去,拿起個小樹杈在地上畫圈圈,“鐵公雞沈卿司,你小心天雷劈腦子!”
才怒目切齒地罵個幾句,便聽外麵的小廝驚訝的聲音。
“慈歲姑姑?您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了?”
她在裡頭豎起耳朵,聽見慈歲熟悉的淡漠,“把門打開,我進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