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燁搶了話頭，難得見他一臉嚴肅地訓人，“清雅，你可越發沒有規矩了。這便是你對太子妃說話的態度嗎？”
宋清雅不依不饒：“殿下，你是想包庇他們嗎？”
他氣勢十足，“何為包庇？太子妃所犯何事？穆淵所犯何事？”
她冷笑，陰鷙的眼神掃過在場一乾人等，“你們聽不明白？那我解釋給你們聽。中了聚神丹毒的人，最怕石薺苧，一點點就能讓他發作。中了此毒的人活不長久，那解藥也難尋，需要活人身上的五臟做藥引！”
便對應上了京城中各失去一臟的五位官員。
腦中記憶紛亂，思緒回到了宋府那日，她認認真真地看著《上古秘藥》，問著我穆淵的病情。
沒有什麼情況比此時更像穆淵的劫難了，一年發病兩次，不知道他能否挨過去；病情被公諸於世，不知道有多少勢力在覬覦聚神丹，我的師兄穆淵又要遭遇多少毒手。
緊張害怕得要命，眼前的景象耳邊的聲音都被我一並忽略了，隻記得楊玄燁那震懾人心的一句：“今日之事，不可聲張，外泄此事者，斬！”
我初到南邊溪時，穆淵就已經在練武了，每天醒著的一半時間是練武，一半是懆持家務。同在一處長大，師父對我卻很是寬容，他說，“女孩子家家的，練武多了，形體就不好看了，會點三腳貓功夫打得過小流氓就好了。”
我不解，“那為什麼要對穆淵這樣嚴格？他要是長成了惡人，還有一身高強武藝，那不是很糟糕。再說了，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被哪家公子覬覦……”
師父忿忿：“你不懂人心有多麼貪婪，他若不學好，以後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肥肉了。”
便是不久之前我才明白師父所說的意思。
聚神丹，是種上古秘藥，服下去可以讓人瞬間變強，其速度力量都宛如神人，一人可抵百人。
當然天地間沒有這樣掉餡餅的好事，代價就是服用者壽命都不長。
不同的是，穆淵他這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毒素，經師父多年用藥壓製，毒發時候的威力已經少了很多，他也才有幸活到十九“高齡”。
聚神丹這樣的神物，自然有各方的身居高位者想要搶奪，傳聞大梁的開國皇帝平定天下時就出現了聚神丹造就的鐵人軍，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這就是穆淵的病情不能為外人道的原因。
大理寺人多眼雜，為了儘可能地藏住這件事情，也為了穆淵的安全，隻好將他帶回了瑾王府。
阿宣將他帶上了馬車，一路陪伴護送他。我不甚放心，坐著馬車跟在他們後麵，不時掀起簾子看看前邊情況。從前那樣喜歡穆淵的宋清雅都能下藥害他，這世道實在令人不安。
“阿瑜，你怎麼不告訴我？”耳邊是楊玄燁略低沉的嗓音，聽著竟感覺有股心酸的意味。
“啊？”我把簾子放下，偏過頭去看他。
他低著眉頭，麵色沉沉，“所有的事情都讓你承受了，也太不把我這個夫君放在眼裡了吧。”
“我沒有……”
說來我確實沒有什麼事情，這都是穆淵的事情，我得對他的隱私守口如瓶，算不上隱瞞誰。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抓著我的手都用上了點力，“要是那迷l藥灑得再遲一點，你就……”
我就不在人世了。
“我不知道……”我很想說我不是故意的，然而嘴巴卻被堵住了，那張好看的臉離得那樣近，可見他閉著眼睛卷曲的睫毛，唇間貼著他溫軟的薄唇，從未感觸過的酥麻瞬間傳至四肢百骸。
我整個腦袋都懵了，眼睛鐵定睜得很大，渾身發軟失去了知覺，隻剩臉頰邊感受到他燥熱的鼻息，耳邊有馬蹄噠噠。
腰背攬上來一雙手，害怕事情變得不可控，我猛然推開了他，翻身坐到馬車的一角，罵道，“你個臭流氓。”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怎麼流氓了？我們可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拜過天地的。”
“……”話到罵時方恨少，我搜刮了一肚子肥脂，竟然想不出半句回他的話，隻能罵道，“你大爺的，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