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當天下著冷雨,風夾帶著細長的水絲飄入傘下,不免有些淒寒,沁水默默地撐著傘罩在我頭頂……
我回望了一眼身後的宮闕,心中有無限感慨,嘴上卻隻能說出一句話來,“走吧。”
雨勢不大,不過下得綿長,地麵覆上了一層水簾,我放慢了腳步,側過臉看著隨行的方鶴,“那些謠言,他信了?”
他不置可否,“娘娘,你如今該安心養胎。”
凡事回避,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抬眼看了前方的雨巷,對著方鶴說,“我想見他。”
沁水搶先答話,“娘娘可彆再生事了,殿下定會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的。”
我冷笑著,“我現在不是乖乖地跟著去冷宮嗎?能生什麼事。”
她說,“你之前為了見殿下一麵,鬨出來了多少事可還記得!?”
回想了一下,倒還真的是這樣。
她繼續說,“他若有心,又怎麼會不找你,若是無心,你非得貼上去豈不惹人生嫌,於你、於瑾王府,又有什麼好處?”
我被她這一番話震住了,心涼了半晌,驀地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思索了幾番後才開口,“瑾王府現在是什麼情形?”
“娘娘,小心腳下。”她攙扶著我繞過一片積水的路,“瑾王府一切都好。”
我被她這樣的體貼周到提醒了一下,想著我身上有了一個“護身符”都還能被“請”去冷宮,那沒有籌碼的瑾王府又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你說吧,我禁得住。”
“你多心了。瑾王爺為國儘忠,殿下又怎會為難他。”
“你是說真的?”
她一再重複,“放下心就好了。”
我也很想相信她,可內心的不安總是要我去問個明白,她給出的回答那麼輕飄飄,和我沉重的心情倒是不搭調了。
沁水的心情還算是很平靜,我的境況不好,她也跟著受累,她毫無怨言,到了冷宮之後就開始著手收拾起來。
我抓起一張板凳擺正,被她阻止了,她推著我坐在窗邊比較光亮的地方,找了本晦澀難懂的書給我翻著。
“不過是到了冷宮而已,你還是太子妃,這種事情我做就好。”
我聽著她的話,隻是木木地點著頭,繼續翻著書,手指著一些看不懂的詞句思索。
再抬眼,好像看到了遠處大門口立了一個撐著傘的錦藍華服的男子,雨勢漸大,雨珠交織在一起彙聚下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
那個藍色的身影將傘抬高了些,露出了一張臉,雨幕為那本就模糊的人披上了一層薄紗,更加看不清他的模樣了。看身形,像楊玄燁,也像六皇子楊玄霖。
我定睛看著那透著清冷氣息的人,腦中自動代入了楊玄燁的臉,便多看了一會兒,如果那個人是楊玄燁,他肯定會走過來吧。
如此想著就多了一點期待。
那人緩緩轉了個身,驟風起,他的衣袂隨風招搖了一下,隻半晌,那人就消失在了大雨滂沱的黃昏。
回過神,拱門之下好像還殘留一片虛影,再眨眼,卻隻有蒙蒙雨幕。
那人沒有走過來,那人也不是楊玄燁。
就這樣懷揣著惆悵和不安直到了深夜,下了一整天的雨終於停歇了,茉茉偷偷潛入了冷宮。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進了門後就大喘著氣。
她急匆匆地說著,“姐姐,瑾王府上下都被押入了大牢,怎麼辦?我們見機行事還是等黃大哥發話?”
雨後的夜空格外寂靜,可我仿佛聽到了五雷轟頂的驟響。
有幾個片刻是被震得失去聽覺,茉茉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姐姐,你怎麼了?”
我不敢相信,“瑾王府所有人都被關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