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人為師妹的去留煩擾了很久。
師妹說,“師父啊,走了是不是不能吃到糖葫蘆啦?那我不去什麼西泠境了。”
師父說,“誌向遠大點,不要想著眼前的糖葫蘆,你要想想遠方的糖葫蘆。”
“不都是糖葫蘆?那我還離開乾什麼?”
師父為了她的前程,繼續給她洗腦,“你不懂,遠方的東西總是更好的。”
師妹歎了口氣,“那等去了遠方,我又想念這裡的糖葫蘆怎麼辦?”
我罵道,“你不是應該擔心離開後見不到我和穆淵了嗎?你個有吃性沒人性的臭妹妹。”
她搖了搖頭,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你以為我想的是糖葫蘆,我想的是穆淵做的糖葫蘆,想的是你親手送到我手心的糖葫蘆。”
那時候我才十歲,還是聽不懂八歲孩子說的話了,隱隱覺得有點道理,就不再反駁她了。
師父有想過將她送去瑾王府,讓趙霽托人給她找個老師,也想過送她去飄雪山莊的……但他都還沒有想好,師妹就出事了。
人說聚散有時,當應珍惜眼前人。我覺得非常對,就連睡覺都是拉著她一起的,她去搗藥,我也跟著,然而我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麼……
可能是我們之間經曆過的風波太少,或者近乎沒有。
我那年少不安分的心作亂著,一時興起,就拉著她去打獵,想著要給她留下難忘的記憶。這樣無論她行走多遠,都會想起我們經曆的趣事,而不是一想我們第一反應就是糖葫蘆……
意外來臨之前總是風平浪靜的,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深山野林裡的小動物那樣少,也沒想到家附近的林子裡能有一群歹人。
那時候學了套花招把山下王大娘家兒子打哭後,就敢拿著師父和穆淵的劈柴刀去了後山。
眼見樹影重重後有披著白毛的小動物躥過,在高聳筆直的樹間來來回回,我分外激動,抓著那把砍柴刀就跑了上去,穿過重林後發現並沒有臆想中的小狐狸。
卻被一個穿著狐裘的男人高高拎起。
他說,“你這小姑娘,性子很是剽悍。”
彼時的我被抓著衣服拎起,很是艱難地抬頭去看他,依稀記得是一個而立之年的男人,模樣已記不清了。
另一個聲音說,“該不會是寒雁生下的孩子,看年紀也對得上。”
這句話我到了如今才明白是什麼意思,當時聽得雲煙霧裡的,一度以為這群人是認識我娘的人。其實不然,那是見過穆淵娘的人。
女孩子發育得快些,十歲的我和十一歲的穆淵看起來差彆並不大。
“那將她帶回去養著?”
男人臉上是憂戚的神色,“她還小。就讓歸玄照顧她吧。”
我有些納悶,“什麼?你們認識我師父?”
“小姑娘,亂跑是很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