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起,雪白的宣紙上就被她潑了幾點墨去,心裡有些煩亂,清雅的桂花怎麼也畫不來,想要畫竹子,卻仿佛是明書立在那竹子的旁邊一樣,向他揮揮手,他卻怎麼跑也奔不過來,心底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揪著芸若的心,讓她不得安寧。
水離拿著她昨夜趕了一夜的畫出去了,趁著芸若還沒有離開蝶戀水榭,紅姨自是能賺一分是一分,自然也就不攔著水離去送畫了,那一張畫少說也有五百兩的銀子呢,芸若的名氣可是響當當的,那是京城乃至大周朝都人儘皆知的。
不住的翹首到窗外,筆下的畫也不顧了,芸若在等著水離回來告訴她與明書相談的進展呢。
既然知道了那老者是左丞相,自然也就能打聽出他的住處,那麼沿路就可以想辦法做手腳了,雖然她這樣做有一些過了,會讓丞相花了大把的銀子而落得人財兩空,可是想想丞相的三妻四妾,她就忍不住的要從他身邊逃開。
樹葉子在風中不住的抖著,那院子裡的小路上卻還是沒有水離的身影,這丫頭明知道她心急,也不早些的趕回來,好讓她放心呀。
倘若明書不幫她,那麼她就隻能靠自己了。
仔細的想一想,這京城裡除了明書,似乎就隻有阿卓才能夠幫她了,可是阿卓自從上一回在如香館一彆之後,她竟是再也未曾見過他,她一直猜測那郎中是他派來的,可是她又否定了,阿卓當時隻說讓她多吃些東西而已,可沒說她的身子豐不豐盈也管了。
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一直也猜不透,一直也想不清楚。
迷迷糊糊的,手中的墨筆又落在了宣紙上,隨意的點了幾點,反正也無心做畫,那便隨意的畫一幅牡丹花圖吧。
努力的讓圖中的花來消解心底裡的焦慮,三天,過了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一切都是這般的急,讓她不得不去想辦法要逃開這一切。
終於,她聽到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心早已飛到了門外,所以一出聲她就聽得清楚,手中的筆想也不想的就丟在了宣紙上,甚至沒有如從前一樣的放回到硯台上,可見她的一顆心有多麼急切了。
怕呀,倘若明書不幫她,她就隻能去找阿卓了,可是她更沒有多大的把握讓阿卓幫她。
想起煙山寺峰頂上的她與阿卓對弈的那一盤棋,她喜歡他的棋風,不疾不徐,明如青風拂麵,實則卻步步殺機,讓人不得不防。
門開了,她一伸手就拉住了水離的衣角,“可都成了嗎?”不及問過程,她要先知道答案,隻要明書幫了,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了。
水離將一個小包裹隨手就送到了她的懷裡,“小姐,可渴死我了。”賣著關子一樣,居然就不理會她的焦慮了,她出去那麼久呢,每一回送畫都沒有這麼長的時間。
扯著水離的衣角就不撒手,“快說,否則我不許你喝水。”
“喝不到水我就不說了。”水離調皮的笑,那般的輕鬆已經讓芸若猜出了一個大概了,心底裡升出一抹欣喜,終於是成了。
可是那成功的可能性呢,其實她也不知,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急也急不得。
一撒手,水離就衝到了茶桌前,倒了一杯茶,還溫著的,這夏天連茶也不易涼呢,一口氣喝了三杯,這才咂咂嘴笑道,“今天天氣太熱了。”
芸若追到她的身邊,倘若將來她帶著水離一起逃了,那麼自己就再也不是蝶戀水榭的姑娘,而水離也不是她的丫頭了,到時候她們就如姐妹一樣要互相照顧,一手抱著手中的包裹,一手欲去要幫她脫下一件外衣,一身的汗沁得那長衣也濕了一塊,“也不打了傘出去。”
“早起,外麵還陰著天呢,誰知才出了門太陽就出來了,就好象小姐的命一樣,一定也是撥雲見太陽的。”
包袱一扔,芸若嗬著她的癢,“快說,再不說,先讓你笑倒了。”
“咯咯”的笑,半晌才終於擠出來幾個字,“小姐饒命,小姐饒命,我這就說。”
“不許誑我喲。”看著水離麵上的笑意,芸若可要小心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