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芸夕早也感覺到了,可是她一直不懂其中緣故,她的出身不好,身子又羸弱,這些都是被列入後宮嬪妃的大忌,但看著李姑姑似乎又是貪功,所以極力的勸著她,想一想,芸夕便道,“芸夕謝過姑姑好意,芸夕生來就命薄,生怕自己為皇上帶來什麼不祥,所以請李姑姑轉告皇上,芸夕是一意要出宮的,也謝謝皇上對芸夕的厚愛。”從蝶戀水榭到如今,她每一次見到暮蓮宇極,他都給她一種慈和的感覺,倒不曾給過她壓迫,那種感覺就仿佛父親一般的親切,可惜她生來就是孤兒,根本不懂得真正的父女之情是什麼樣的感受,但是她相信皇上帶給她的就是父女之情。
她也努力的這樣告誡自己,否則怎麼也無法讓自己安心。
“姑娘千萬不可這麼說,皇上待你就是一顆真心,否則也不會差我前來相勸了。”
芸夕垂首,手中握著茶杯,心中更多忐忑,真想問問李姑姑,到底是誰想方設法的把她送入宮中,就是皇上嗎?那麼又是誰把她的一切告知皇上的呢?
芸夕不相信絕少出宮的皇上會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她的存在。即使她在蝶戀水榭再番有名氣,她也終究不過是一個妓子罷了,雖然隻是賣藝不賣身,但是同樣擺脫不了妓子的命運。
李姑姑看著她不語,便悄然向前移了移椅子,然後又起身走到了門前,仔細聽了聽門外似乎並無動靜,這才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穩,剛好就坐在芸夕的身前,她抓起芸夕的手握在掌心內,“姑娘,你的手好冷,其實那一夜什麼都發生了,就算皇上想要放你自由,你這身子,又有誰會接受呢?”李姑姑小小聲的說了出來,如沁頓時一驚,想不到該來的還是來了,她躲也躲不過。
芸夕回握住李姑姑的手,臉色已有些慘白,那一夜所有的一切再次送到眼前,那微微的痛,那迷幻一樣的感覺讓她總以為是不真實的,然而那卻是發生在她身上最真實最殘忍的一幕,“你告訴我,那是皇上嗎?”她曾經一度懷疑,也曾經一度否決了是皇上,可是那麼黯黑的山洞中,她什麼也沒有看到更無從確定,她隻知道自己失去了苦苦保留了十六年的處仔之身。
“是的,柔華宮隻有一個,那一夜就隻有你一個人在裡麵。”李姑姑繼續說著一個事實。
芸夕的額上汗意涔涔,禁不住的迷朦,千猜萬想,她還是猜錯了,如今連皇上自己都承認了,她還能有什麼話說,這就是她的命嗎?
一雙明眸盈盈已泛起了淚花,眼見都是迷朦一片,再也沒有了清晰,原還以為不是皇上,隻是一個不相乾的人,她便隱瞞了一切,隻追求屬於她自己的幸福罷了,可是如今,皇上把一切都敞開了說,讓她根本就無所遁形,再也無處可逃了。
可是心,卻還是隻有她的唯一。
心,不曾變,也不想變,但這一刻,老天卻給她出了一個難題了。
明明知道唯一的答案就是應了李姑姑,可是她還是在內心裡苦苦的掙紮,不,她不希望那個人是皇上。
一雙淚眼早已讓心痛得無以附加,“李大人,容我再想想,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眼前飄過阿卓讓沁月轉給她的那幅畫,他告訴她他希望她快樂。
可是此刻的她,一點也不快樂。
她的世界隻有如此刻的窗外那般的陰霾。
光明遁去,淚已婆娑,沒有人可以重新開啟她心中的那一盞明燈,就連阿卓,也無法消彌了那一夜的所有。
李姑姑走了,她的背影在芸夕的麵前拉長成一道長長的影子,仿佛延伸到了皇上的麵前,讓她下意識的驚呼出聲,“不要……不要……”就仿佛那一夜她的抵抗一樣。
可是沒有用,她依然還是隨著那個迷幻中的男人失去了自己唯一的童真。
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空洞無神的眸子裡寫滿了虛無,水離衝進來的時候,她眸中就是這般無措的芸夕。
水離聽到了一切,卻不知要如何幫著小姐。
夜,繼續綿延暗黑,攥到掌心裡的是怎麼也無法抹去的心痛與不甘。
因為,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