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無聲的水離,她的緊張,她的無措寫在暮蓮宇極的眸中,他記得那一夜那水漾的女子,到此時他才發現其實她也很美,卻是他奪去了她的童真。
原來蝶戀水榭裡還有這樣出汙泥而不染的女子,一個是芸夕,一個便是水離了。
那一夜他醒來時褥子上的處子之血便清楚的告訴了他一切。
突然間就有些憐惜,“水離,朕是不是害了你一生呀。”輕輕的喟歎出口,手指已送出去,卻在就要觸到水離那仿佛吹彈可破的肌膚時,又一片樹葉好巧不巧的落了下來,就落在水離的眼前,她下意識的抬眸時,正對上了暮蓮宇極忘情的一幕。
手指一撤,他是皇上,怎麼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
況且他還沒有給水離任何的名份。
“皇上……”水離一聲低叫,小臉更加的紅豔了。
“水離,告訴朕,你願意留在宮中嗎?”他委婉的問出,就是想要給她留些餘地,他要給水離自己的選擇,不想再讓水離如芸夕一樣大病一場了。
亭子裡,水離靜靜的坐在石凳上,她手中的樹葉不知已被她撫觸過多少次了,她聽到了暮蓮宇極的話了,她就是從那一夜開始一下子長大了,也是從那一夜她開始懂得獨立麵對她自己的人生了。
是刻,是要她選擇的時候。
她的心裡,暮蓮宇極一直是天神一樣的人物。
她望著石桌上她的剪影,她的頭與他的正是兩兩相對,風吹起她的發絲在石桌上也輕輕搖曳,從不知道原來影子也可以這樣的美麗,她輕望著,這一刻竟是出神了。
“水離,告訴朕,朕不會讓你委屈的。”暮蓮宇極也隨著水離的視線望到了石桌上他與她的影子,竟是那般的親密,曾幾何時,他與青蓮的影子也是如這般的投注在陽光之下呢,可是那些,卻隻能是他記憶裡一輩子的珍藏了。
再一次的捕捉到暮蓮宇極提高了音調的聲音,水離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她輕輕點頭,再是忸怩的輕聲道,“水離但憑皇上作主。”一句話已道出了她的心聲。
慈祥的笑,暮蓮宇極望著水離,為著那份年少的勇敢而暗讚,“水離,過些日子待芸夕的病好了,你的事也就辦了吧。”
“皇上……”水離有些感動了,她一直以為皇上會不承認,必竟她隻是一個丫頭呀,可是這一刻皇上不止承認了,還答應了要給她一切。
仿佛天上掉下來的幸福一樣,從小到大她除了芸夕一個姐姐樣的親人以外,就再也沒有什麼親人了,起身,“撲通”一聲就跪到在地,所有的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分的猶豫,“皇上……”再一次的輕喚,她卻再說不出半個字來了,哽咽,心裡有的就隻是感動,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暮蓮宇極急忙向前移步,拉著她站了起來,“水離,那不是你的錯,那是朕的……”說到這兒便已是他的極限了。
“水離懂得,懂得皇上的心,水離這就回去侍候小姐,小姐的病一準就會好了。”淚意混合著燦爛的笑顏,然而這淚與笑卻又是那般的融和,甚至沒的矯揉。
“水離,告訴芸夕,朕會給她自由。”他也終於明白了芸夕的病因,原來那一夜根本就不是芸夕。
當初他既然放開了青蓮,那麼此刻又為何不能放開芸夕呢?
青蓮是愛,而芸夕不過是疼惜,就仿如父女般的疼惜。
看著水離輕快離開的腳步,這一刻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心了,水離便是與這宮裡所有的嬪妃一般隻是他的責任嗎?
那麼,其實他又是多負了一個女人。
搖搖頭,不想去深究,他隻知道記憶裡最重的隻是青蓮,那麼便足矣了。
十六載了,那鮮血濺起的朵朵梅花仿佛還在眼前,那般妖嬈,卻也那般冷然,她的閉目就代表了溫暖的逝去,冰冷的到來。
可是她的孩子,他一直未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