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四椅,四碗熱茶,當宮女低眉斂首的將香茶一一的放在幾個人的麵前時,蓮齋堂的氛圍這才多了一份溫馨。
曾聽人說起這蓮齋堂是父皇為了一個女子所建,一磚一瓦皆是如他記憶中的兩個人獨處的一座房屋而造,隻是沒有人知道那真正的蓮齋堂到底在哪裡,想到那個女子,暮蓮卓的心裡就不由得有些氣怨了,便是因為她才有了芸夕的入宮,隻因芸夕與那女子極為相似。可是世間,兩兩相似本就極為正常,倒是父皇對那女子太過於執著了吧。
大周朝建國號的那一天,父皇大醉,醉酒後卻是出了一幅美人圖,題名青蓮,恰巧被皇後娘娘遇到,所以便也知道了父皇的心事,從此,青蓮的名字就成了大周朝後宮中的禁忌,而真正見過青蓮畫像的人卻沒有幾個人,那幅畫便一直藏在此時他們落坐的蓮齋堂內。
暮蓮卓悄悄四顧而望,真想打開那一個個的抽屜的暗格,想要知道那一幅畫在哪裡,更想要知道芸夕到底與那女子有多少的相象,可是暮蓮宇極灼灼的目光望著眼前的三個兒子,那眼神仿佛看穿了人心一樣,“說吧,想來你們兄弟三人一起來了,必是為了東涼入侵一事吧?”曉是在從前,小小東涼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可是如今的他,經曆的多了,人也世故多了,為了這皇位他拚死拚活甚至放棄了自己最美好的幸福,可是如今呢,當他高高在上時,他到底有過多少的快樂?
十幾年的光陰,可是心底深處真正的快樂掰著手指頭也數得過來。
暮蓮飛淡雅一笑,“知兒臣者莫過於父皇了,如今滿朝文武都在議論此事,這也關係到我大周朝興兵衛國的大業,所以兒臣等不約而同便入了宮,可巧就在宮裡遇到了一起,於是,便一同前來了。”
暮蓮宇極端起手中的茶杯,輕輕的淺酌了一口茶,“你們三兄弟如此關心國事,倒是令父皇欣慰,隻可惜朝中主戰主和兩派至今仍爭論不休,所以已經三日了還未有定論,飛兒,你是皇長子,你且先說說你的意見。”
“父皇既然命兒臣先說,那兒臣就不客氣了,其實剛剛在宮中一路走來,我與三弟已討論了許久,兒臣以為和才為貴,既可免百姓受戰亂之疾苦,又可趁機充實我興邦建業的國庫,所以,兒臣主和。”暮蓮飛不改初衷的說道。
“父皇,兒臣以為不妥,想那東涼不過是我大周朝邊陲的一個小國,人口稀少,土地貧瘠,雖然近幾年因通關貿易興旺了整個東涼,也讓百姓富足,安居樂業,可是那麼小的一個國家就想以卵擊石意圖吞並我大周朝,這分明不將我大周朝放在眼裡,更有甚者,倘若我們主和便是助長了東涼的士氣,也讓其它領邦之國有了覬覦我朝國土之心,而且如今我大周朝的實力雖然經不起大戰,但是以東涼的兵力而言我們隻需十萬大軍就能降伏東涼使其從此年年向我朝進貢,這十萬大軍的軍餉和開支對於我大周朝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所以兒臣主戰,如果父皇應允,兒臣願親率大軍直搗東涼。”暮蓮卓將自己的分析一一的說出時,暮蓮宇極在心中不由得暗豎大拇指,倒是暮蓮卓有些膽識,也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永遠不想做那年年朝拜他國的窩囊事。
“澈兒,你的意思呢?”暮蓮宇極見暮蓮澈始終不語,隻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聽著他們幾個人的討論,便有些期待暮蓮澈的見地了,一個暮蓮卓一個暮蓮澈,兩個人他一向都是看好的,所以才有了他對太子這位的難以抉擇。昨日王丞相私下入宮時也曾與自己討論過關於東涼一事,據王丞相的意思暮蓮澈也是主戰的,隻是這幾日他更多的時候是在聽,甚至從未發表過自己的見解。
暮蓮飛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子,他期待已久的好戲終於上場了,他一直猜測暮蓮澈絕對會與暮蓮卓唱反調的,此時,他的眸光掃了一眼暮蓮卓,再掃了一眼暮蓮澈,最後才端起桌上的茶一仰而儘,一旁的宮女看在眼中不慌不忙的走過來又為他添了一杯茶,暮蓮飛也不作聲,隻低頭望著茶杯中的茶水在落下後泛起的那一圈又一圈的小小漣漪。
“父皇,澈兒認為,主和為好,隻要派出使臣前去東涼說和,隻要我們不吃虧,又讓百姓安居樂業,這也算是為我大周朝的子民求福澤了,所以,兒臣主和。”他簡短說完時眸眼輕瞟了一眼暮蓮卓,那意思分明就是要與暮蓮卓走不同路線。
“澈兒,這可是你的真心話?”眼前三個兒子的微妙表情暮蓮宇極已儘收眼底,明明他早知道暮蓮澈的意見的,可是此一刻暮蓮澈似乎是故意的要與暮蓮卓唱反調,可是他這般就不怕他小看了他嗎?
難道又是為了芸夕嗎,看著兄弟兩個因為芸夕而如此這般暗暗相鬥,讓他心裡多少不自在了,如果芸夕真的不想留在宮中,那麼他就要儘早決定下芸夕的歸屬,定下來也就少生了枝節,以免兄弟兩個再因芸夕而明爭暗鬥,他一直不相信暮蓮澈的變化,可是看到他能夠笑了能夠融入到正常人的氛圍之中,他也是欣慰的。
他一直不懂小時候頑皮可笑的兒子為什麼會在一昔之間突然象換了一個人似的從此性情大變,而如今芸夕終於改變了他。
但是他希望他能給芸夕的是她自己選擇的幸福,喜歡她的畫,更喜歡她的笑,不是占有,而是躲在遠處靜靜的望著她的快樂,這便足矣。
暮蓮澈有過一刹那間的怔忪,可是當他回想到暮蓮卓從清梨宮裡出來時麵上那得意的一笑時,他便堅持了自己的意見,“父皇,是的,這是兒臣的真心話,兒臣主和。”二比一,暮蓮卓臉上多少也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