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冷的夜色裡,風涼無限,暮蓮卓低弱的吼聲送到了風中,隨即是散去的無聲。
沒有蘭兒,四周靜靜的,什麼人什麼聲音也沒有。
心痛,傷痛,暮蓮卓隻覺眼前的黑暗更加迷亂,飄舞著的是數也數不儘的迷茫。
他要死了嗎?
他甚至無力站起來。
動動手指,觸手是冰涼的雪。
暮蓮澈走了,帶走芸若,也帶走了他的希望。
他無聲的躺在街道上,漆黑的夜讓不遠處的風燈仿佛也變成了黑暗一樣。
暮蓮卓閉上眼睛,其實他早就撐不住了,隻是因為芸若還在,他才站了那麼許久,甚至還趕了那麼久的車子。
此時,他的身子甚至比上午傷倒時還要更加的嚴重,可是,這一回,再也沒有暮蓮澈的相幫了,暮蓮澈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因為,暮蓮澈親耳聽見是自己要帶著他的妻子私奔的。
冷冷的笑,一切都似乎是他錯了。
可是,明明他與夕兒有著無言的山盟海誓。
睡吧,或者睡著了,心就不再痛了。
暮蓮卓徹底的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刀口再一次的撒裂開來,合上眸子的一張臉,在暗夜裡微笑著,薄唇微咧開的弧度就仿佛是他在期待這接下來的一切。
迎接死亡嗎?
他真的不甘心呀,他不想死,他還想要從暮蓮澈手上親手奪回原本屬於他的女人,芸若是屬於他的。
驀然,黑暗中一股熟悉的香合草的味道送來,暮蓮卓動了動眼皮,勉強的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黑暗中站在他身邊的高大身影,“阿卓,你怎麼在這裡?”
男人雙臂送下,直接就送到他的身子底下,兩臂穩穩的將他抱了起來。
“明書,快……,快救我。”暮蓮卓堅持著說完最後一個字,頭一仰,竟然就暈了過去。
一天,兩天,三天。
那一夜,尤其的漫長,半醒半睡間,暮蓮卓不住呼喚著他心底深處那唯一的名字,“夕兒。”那名字甚至蓋過了以往心頭的樓惜。
檀香繚繞的暖房裡,暮蓮卓胸口的傷再一次的被人處理過,澀苦的良藥被強行灌入他口中的時候,總是被他不自覺的吐了出來,“師父,阿卓一直發著高燒,藥也灌不進去,怎麼辦?”明書焦慮的望著他的師父宏遠大師。
宏遠搖搖頭,半晌終於沉聲向內室道,“惜兒,或許隻有你才能救他一救了。”
門簾半挑,一容顏秀麗端莊的女子輕盈踏出,“是,師父,徒兒一定儘力救醒他。”無波無瀾的眸中看不出女子的心意,但是走動中的珠環抖翠的聲音卻是清晰的送到了周遭每個人的耳中。
“師父,她是?”
宏遠暗暗歎息,“讓她進去。”雖然知道此刻讓惜兒進去了,讓她聽到了暮蓮卓的滿口夢語,惜兒一定會傷心的,可是不管怎麼樣,暮蓮卓的心裡還是有著惜兒的,或許惜兒可以喚醒他迷幻的心神。
明書閃到了一旁,讓樓惜走進了那間獨屬於暮蓮卓的內室。
樓惜踏進房門時,輕輕的關上了那道房門,也阻隔住了內室內暮蓮卓不住的夢囈,聽不到暮蓮卓那一聲聲的夕兒,明書的心裡終於好過了一些。
那一個女子,曾經是他心中的最愛,可是,他卻與她無緣,如今,芸若早已成為了三王府的王妃,而他隻能遠遠的默默的祝福。
她的命運線走到這裡,這之後的人生是福是禍誰也無從知道,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左右她的一切。
離開京城這麼久,就是想要逃避她的一切,卻不想回來了,帶給他的依然是頭痛。
師父,他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大山阻在他的麵前,讓他不懂也無從猜到師父的心思。
“書兒,明天你就回去明夕畫館吧,那兒的生意也要重新打理起來。”宏遠閉目吩咐。
“是,徒弟謹遵師命。”明書應著,心裡卻是一團的混亂。
這樣的一夜,回來時,遇到的就是暮蓮澈、暮蓮卓與芸若三人相對的場麵,他親眼目睹了一切,倘若這三人再加上暮蓮宇極,那麼就會更是一場精彩好戲。
然而,這其中最苦最難的卻是芸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