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淚珠兒落下的瞬間,心口鑽心的疼突然間讓她忘記了那痛的根源。
她怕憶起那個人,那是澈。
大周朝的皇陵突然間出現了許多的官兵,然而那目的卻是皇陵附近的一座小院。
青君再也沒有出現,而明書也得到了消息從京城裡消失了了。
小院裡每日都有人送來吃的用的,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敢走進來擾了芸若的安靜。
暮蓮宇極答應過的,也全部都做到了。
暮蓮卓沒有來,那是暮蓮宇極的旨意,而他更是愧對芸若,他不敢見芸若,三哥沒了,他也有責任。
暮蓮卓還是大周朝的太子,傷好了,他把自己沉浸在國事中,讓自己忙碌的無暇去想去顧及其它。
他不敢去想芸若,隻要想起了,就是無邊的心的疼痛,仿佛那一夜的那一劍一劍又刺在了他的身上一樣。
然而一個最最離奇的事情就是,暮蓮澈徹底的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那山崖下竟然沒有暮蓮澈的存在,生見不到人,死也見不到屍。
有人說,暮蓮澈死了,被那山穀間的野獸叼走了。
也有人說,暮蓮澈還活著,他很有可能失去了記憶然後走失在這世間的某一個角落。
種種的傳聞流傳在民間,然而卻誰也無法得到證實。
芸若從未向落心問起暮蓮澈的一切,似乎她根本不關心暮蓮澈的生死。
每一次當落心向悄悄被暮蓮宇極派來的李姑姑彙報這些的時候,兩個女人都是一片唏噓,沒有人會相信芸若是鐵石心腸的不在意暮蓮澈,因為,她的一頭白發早已說明了一切。
“落心,芸若她還好嗎?”這是李姑姑每次來都必要問的話題,一次又一次,卻從來都不嫌老套和麻煩。
“夫人很好,每日裡看書、做畫、寫字、撫琴,安靜的誦經,日複一複她重複著的都是這些同樣的事情。”
“唉,就快生了吧?”
“嗯,最近孩子踢著夫人也越來越頻繁了,夜裡也常常醒呢。”
“上一回我讓你對她提及的,我想要見見她的事情,她可應了嗎?”李姑姑真想親眼見一見芸若,雖說她與芸若並沒有什麼太深的感情,可是芸若初入宮的時候就是她親自去王丞相府接的,而且她的惦念也是真的,隻是提了幾次芸若都不見她,芸若甚至連水離也不見,除了落心,她的世界裡不容任何一個人踏入,她徹底的自閉了她的心她的生活,真擔心她的孩子呀,將來一定是一個喜靜的孩子。
落心搖了搖頭,“我每次提起,她都是呆呆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句話也不說。”
李姑姑來了又走了,芸若還是生活在一個隻有她與落心的世界裡。
芸若最喜歡的事就是當李姑姑送來一些布料的時候,她就剪了裁了縫了繡了一件件的小衣服或者小褲子,再做了一雙雙的小鞋,那是一種天生的母性心懷在作崇,讓她喜歡極了,從前的她很少做這些,可是一旦學起來做起來,卻比誰都做的好。
正繡著手中的一件小枕頭,眼睛望著那枕上的花樣,那是一對小鳥從樹枝上欲要飛起的畫麵。
她怔怔的望著那小鳥,手中的針刺下去的時候,血珠兒在手指上形成了圓圓的一滴,心頭一怔,她起身走到了院子裡,“落心,我想要去外麵走一走。”
這要是在以往,本就是很普能正常的事情,可是這會兒這卻讓落心震驚了,芸若已經有了八個多月的身孕了,正是夏初,天氣不冷不熱中,出去走走本無可厚非,可是芸若這突如其來的決定讓落心猶豫了,倘若出去遇到什麼不該遇的人那就遭了,她可不想這麼關鍵的時候芸若出什麼差錯,“夫人,後園子裡走一走吧,外麵都是山路,夫人萬一有什麼閃失,奴婢真的沒辦法向皇上交待。”落心勸著,說什麼也不想讓芸若出去。
“我隻是想隨便走一走,落心,我從前住過的地方,是不是有鴛鴦枕頭?”剛剛在做著小枕頭的時候她突然間想起從前的一對鴛鴦枕,不知道為什麼,那鴛鴦枕讓她恍然想到了一個人,隻是那人卻是模糊的怎麼也無法在腦子裡凝聚起來。
“有的,那是在三王府。”落心說完就想要掌自己的嘴了,所有的人最怕提及暮蓮澈,都認為芸若的變化是因暮蓮澈而起,隻怕她的自閉症會更嚴重。
隨知,芸若突然間笑了,“三王府,我從不知道,三王爺又是誰?”她知道李姑姑,知道水離也知道暮蓮宇極,就是不記得三王爺了。
落心想起了芸若回來的那一夜到現在,無論落心與她說什麼,她都是不聲不響的聽著,就仿佛那是千裡之外的彆人的故事,隻與她不相乾一樣,而且那夜她請皇上給她安靜生活的時候她也沒有一句提及暮蓮澈。
難道芸若已經把暮蓮澈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了嗎?
落心瞠目的捂著嘴,最近,她一直以為芸若心狠,竟然從不問及暮蓮澈的事情,隻是她那一頭白發又讓落心無從責備她。
這一刻,落心懂了。
芸若是怕憶起暮蓮澈,所以,她忘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