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沒有再說什麼,他拉著我的手穿過這殿,就往後麵的花園去。
今夜的月光,如此的流燦,假山林立,林疏弄影花香如酒。
他帶著我從假山那裡走過,那便是一片幽香的芍藥,雖是黑夜,還是能看到潔白的花朵簇簇,散發的香氣,隨風幽幽而來。
一轉彎,就能看到一個亭子,一個淺藍衣服的女子正在彈著琴,有一下沒一下,幽幽怨怨的聲音輕揚又止。
琴音最知人心,她此刻心裡一定憂亂複雜透了。
“我來了。”他沒有行宮禮,隻是淡淡地然地說著。
離亭子還有好幾步,他並沒有再上前的意思。
怎生的一個貌美啊,怎生的,一個傾國傾城啊。她抬起的臉,半掩在亭子的黑暗中,盈盈的雙眼晶晶透亮,溢出來的淚水,就這樣,慢慢地滑了下來。
我仿佛,也聽到了心痛的聲音。誰道美人一笑會傾城,這樣的人,想必世上所有的人,都會讓這樣的她,泡得軟綿綿的。
他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緊很緊,握得我很痛。
她扶著亭柱站起來,咬著唇泫然欲泣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他卻輕輕地笑了,低頭溫和地看著我說:“知秋,怎麼不行禮見過貴妃娘娘呢?”
說得如此的輕鬆,他自已也不知道他的手指扼得我手指生痛吧。
我低頭輕聲地說:“民女雲知秋,見過貴妃娘娘。”
“君棠。”帶著哭腔的軟軟二個字,飽含著委屈,她搖頭,淚如雨下:“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對不起,貴妃娘娘。”他無力地說著這幾個字。
“不要這樣對我,我心裡,好難受啊!”她一手撫上了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然後又咳了起來,幾乎就站不穩,隻能倚著柱子穩住身體。
我心裡低低地歎一聲,從夏君棠的手裡用力地抽出了我的手,輕聲地說:“我在外麵等你一會兒,記住,隻是一會兒。”
似乎,我也不想他再陷回去了。
那是會摔死人的深淵,真的,要到不顧一切的地步嗎?
情是真的,生活,還有很多的事,也得顧及著。
我怎麼忍心,看她這樣痛著,我看到她的淚如雨下,我就覺得自已像是劊子手一樣,一刀一刀地插進她的心裡,我還掠奪屬於她的東西。
我輕步地走出這花間的小道,走出芍藥濃濃的香味,走出這一片帶著痛疼地方。
月色如華,我坐在假山的矮石上,靜靜地看著自已的手心,我怎麼也會難過。
她叫一聲君棠,叫得我心裡酸酸澀澀的。
我沒有聽見有人來的腳步聲,我隻是靜靜地等著,
“啪。”的一聲,一把扇子敲在我的手掌心裡,痛疼讓我反起頭。
眼裡是一片黑影,他的臉,籠在陰影之中讓我看不清楚,隻是那濃濃的冷肅氣息中混著一種淡淡的香味,衝襲得我七零八落的。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逃。
扇子再啪地又朝我手掌心啪地打了下來,痛得讓我一縮。
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人不要佼幸。
好死不死,遇上他了。一身黑衣,氣勢淩然十分逼人。
“這不,自已送上門來討打了。”他半傾下身子,臉從陰影中浮出來,那麼的邪美,勾起的唇,帶著笑意:“雲知秋啊,雲知秋,死到臨頭猶不知。”
我吞吞口水,腦子一片空白,雙腳都沒有力氣一樣。
他身上的香氣,似乎會讓人呼吸不暢一樣,他的黑眸,寫上了一種看到獵物的光芒,幽幽的像是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