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亮的花開了又暗下去,今天的正華宮是靜悄悄的,他不在,也帶走了喧嘩與熱鬨。
那繡好的老虎帕子,還在繡籃裡靜靜地躺著,那惺鬆的眼神似乎有些委屈一樣。
真不該去繡的,嗬嗬。
我吹熄了燭火上床睡,今晚他是不會回來的了。
有什麼所謂呢?反正如果不是孩子,我定也不會依在他的身邊,沒有感情,管他愛寵誰就寵誰,又沒有下過多的感情,更不用說傷什麼心了。
想是這樣想,奈何我卻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雲知秋啊雲知秋,做回以前的你,不行嗎?為什麼要想著他,他在你的心裡,根本就是一個不足輕重的人,不可以影響你的心思的。
命令著自已,數著羊,一隻二隻三隻,數到自已都不知是多少了。
想得再多的理由,再多的道理都無法讓我將他丟在腦後。
我好想哭,為什麼我的心裡還是有他,還是掠過他冷怒的臉,我是不是在自已虛假的乖順溫柔裡已經融入了他,我心裡是不是有他了。
我為何在想,要怎麼樣才會讓他不生氣,是悄悄地讓宮女拿那繡好的帕子給他,還是彈一曲歡快的調子讓他展顏,在檢討著自已說的話是不是哪裡又惹他生氣了。
忽然聽到窗外的腳步聲傳來,我以為是公公們從廊外經過,沒想到卻在我窗前停了下來,廊上還吊著燈籠,將高大的光影映在那高高的門白紙窗上。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中忽而來了一些莫名的喜悅。
他雖然拂袖而去,可是,他半夜還走到這裡來了。
守夜的宮女迎了上去,進他施禮,他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才人睡著了?”
宮女也輕聲地說:“才人已經睡下了,皇上。”
“不曾再出去嗎?”
“回皇上的話,才人不曾出過小閣。”
為什麼要這樣問我,看著他的身影移動,緊接著是門吱地輕響,我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中他走了進來,連衣服也沒有脫就站在床邊,他看得我都覺得臉燒起來了,和衣躺在我身邊,拔弄著我臉側的長發低歎著說:“睡得這麼熟,你真是沒心沒肺的女人。”
誰說我沒心沒肺呢,我也恨自已,為什麼沒有睡著,為什麼要想他。
他抽出我的手,輕輕地咬的指,微微的痛我忍住,可是他還施力,似乎非要我醒來一樣。
張開眼睛看他,他一臉的笑意:“知秋。”
“皇上不是走了嗎?”我心裡還氣恨著他。
可是他卻變了個人似的,抓著我的手輕:“生氣了?朕說話重了一點,這不,半夜過來陪你。”
“誰要你陪。”我推他。
“真要和你鬥氣,哪一次朕有贏過你。”他歎一口氣,將我緊緊地抱著:“朕以為你和夏君棠在說話,你們想要見,朕什麼時候說過不許你見他,隻是朕討厭偷偷摸摸,那就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他給了個台階,難道我真的不會下嗎?
我也不想和他吵架,我也不想冷戰,畢竟隻剩下一個人的時候,會冷靜地想到孩子,他生氣的時候,甚至心思還讓我酸澀得緊。
多了一個人在身邊,心情真的是忽上忽下,改變得真快。
偶爾間窗紙上映上那薄弱的煙火,看著也能看出幾分的美麗精致。
“朕在對你緊張,脾氣有時難免衝。”他低低地說著。
我轉過臉看他,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臉:“不需要我跟解釋了,真的什麼事也不想發生了,他已經成為了過去,而我是你的才人。”一切,已經無法再改變。
也是第一次和他談夏君棠,他燦然地一笑,拉著我的手指輕咬一下:“真是教朕吃醋得可以。”
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習慣了他的體溫,習慣了他的懷抱。
下半夜不像上半夜一樣睡不著,閉上眼睛睡,一睡就到了天亮。
早上聞到了沁人心脾的幽香味,以為自已做夢到了梅林,隻是一睜開眼睛,還是入眼都是開得嫣然的紅梅,滿室到處放的都是,微微的雪寒之氣教人神清氣爽。
宮女盈盈笑道:“才人主子早,皇上一早就讓公公去折了梅花進來,說才人主子喜歡梅花。”
“皇上呢?”我輕聲地問著。
宮女道:“正在廊裡悠閒著品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