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兒,送客。”
詠兒進來送走沐貴妃,我捂著被子靜靜地感思著。
如果再給我選擇,如果沒有熙兒,那我還會嗎?當初和他一起很快樂的時候,也不是動的假情份,他無情的時候,我是否也要和他一樣無情呢?
他終歸是皇上,他丟棄我可以再抱第二個,而我隻能有他一個,沒有什麼公共可說的,他是皇上就代表了一切。
身體好了些,我還是去探望了夏君棠,進去的時候看到他溫和的笑,心裡終是舒坦了一口氣,剜過肉之後真的就像是重生一樣,他雖然還是動不了,可是說話和臉色都比以前好多了,就連換藥也不會總是痛得昏過去。
他不問我為什麼現在這麼憔悴,在我走的時候叫我要保重,說天冷了不要多出來。
我知道他怕皇上吃醋責怪於我,回到宮裡忽然想去折些梅花回去,讓栩和寶寶開心一下也好,這會兒的紅梅應該也開得如鳳凰泣血一般的豔吧。
今年的冬天來得早,今年的梅花得了寒氣,也開放得早了些,還沒有到梅林就聞到了馥鬱的清香,深深地吸一口讓靈台都清明起來,叫公公在外麵等著,帶了宮女就去踏雪折梅。
意外地發現,竟然看到了淡紫色的梅,那微微的紫在雪白的梅林之中恰顯得那般的不同,我約莫看了看方向,和宮女下了亭子便去尋那紫梅,我聽說還有墨梅,綠梅,隻是長這麼大,還是無緣以見。
梅疏弄影,冰苞含雪蕊吐寒香,低著身子從那低低的梅枝穿過,雪白的地踏上去就有一種咯吱的聲音響,如果認真地聽,一定也像是樂聲一樣,奈何心思中並沒有清靜下來。
先看到的是綠梅,淡淡的瑩綠花瓣裡還包著冰雪,格外的好看,仿若是那嫩玉雕成一樣,我撫著那枝兒都不舍得折下,再往裡麵走走,大概就是紫梅了,心裡有些興奮地往前走。
拉開一梅枝過去,再放開那梅枝一彈,雪雨紛紛而落,雪雨中夾著女人那嬌柔的聲音,趁得這梅都活起來了一樣。
“皇上,臣妾喜歡這紫梅,不過臣妾知道皇上最喜歡紅梅,熙皇子,我們一塊兒去看梅嘍。”那聲音中飽含著的快樂,仿若梅花冷蕊中藏著的甜意。
“雲貴妃娘娘。”陳公公先看到了我,然後施禮。
其實腳步聲早就出賣了我的到來,我也不是想借著這機會來看他的。
碰上了還真的是恰巧,我的熙在一身粉衣女子的懷裡,見我來趕緊把孩子給青蘿,然後彎身施禮:“臣妾雲紗見過貴妃娘娘。”
我輕輕地一笑:“不必多禮。”
眼神還是忍不住地看向他,他傲然地看著紫梅,看得很認真,雙後在那花瓣上拔弄著,還吹了,將那碎雪給吹飛。
收回手拍拍淡道:“有事嗎?”
“無事。”看他乾嘛呢,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看看我的熙。
青蘿是很聰明的人,不敢走一步就把熙直身子讓我看到了的臉容,我的熙真好看啊,長大了一些了,圓圓的眼珠子瞪著人看,粉潤的小嘴巴裂開笑著。身子上下地聳動,似乎想要讓我抱一般。
怎麼看都不夠啊,多想就近去抱抱他,可是公公斷然會攔下我的。
熙,我是母妃,你還會記得我嗎?
耳邊傳來他的淡淡的聲音:“紗兒,陪朕去看紅梅。雲貴妃無事早些回去,彆有事無事傳禦醫。”
“是。”雲紗甜潤地應著,然後還是一施禮:“貴妃娘娘,雲紗先行告退。”
我也不施禮也不看他,雙眼隻看著熙就那樣讓青蘿抱走,青蘿讓熙伏在她的肩頭讓我看著熙的臉,奈何不爭氣的淚水就溢了出來橫糊了眼神,稍幾一滴滴的淚滑到雪裡,凝成冰雪。
“娘娘。”宮女輕聲地叫:“娘娘我不如先回去,這裡太冷了,奴婢看娘娘喜歡綠梅,鬥膽折了些綠梅帶回宮裡。”
她過來挽扶著我走,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出那片梅林的,回首再看梅林,銀白與紅霞相交,花海如潮怒放著。
心遺失在這一片梅林裡,落在我的孩子身上。
瘋狂地想著熙,忍不住半夜醒來,再模糊地想要出去,守夜的宮女問我要去哪裡,我說要去看看熙,他哭了。
宮女總是不想傷我的心,總是告訴我熙皇子現在睡得香了,明兒個早上去才好。
我的孩子,在彆人的懷裡哄著,彆人教他叫母妃,這心裡就像是刺一樣地難受,最是無情帝王家,我在祈求著什麼呢?
隻是快到年關了,想借著一些禮數過去,看看這段時間,是否真會不一樣了,他不是喜歡我親手做的東西嗎?那我給他做個護腕好了,他經常要寫字批奏折,袖子蓋不到右手腕會冷著。
找來了雪白的雪錦和棉布,裡麵夾著蠶絲一縫合,棉布貼在手腕柔和而又暖暖,雪錦在外麵好看,可是太單素,我不太會繡龍,隻是尋來有孔的珍珠圍成梅花的形狀,這般便是好看得多了。
足足從下午做到三更半夜才做好,累得我腰酸背痛的,叫了詠兒進來,讓她第二天給我送到正華宮裡去,現在年關就是這樣,這麼久,我求了你這麼久,我一點也不激動,隻是想著圓潤一些讓我看看熙便是。
現在終也是明白,女人最大的悲傷是看著自已的骨肉讓人撫養,連看也看不到,就在這高牆圍起來的宮裡,但又覺得是千般的遠,差了宮女帶寶寶更常去看冷宮的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