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用紅薯做點吃食,現在一窮二白的,隻能孤注一擲了。”

農家人很難想象紅薯能做啥吃食,但見三弟這麼認真,估摸著也就是倒騰著賺點辛苦錢。

但隻要三弟不出去賭錢就是好事,管他掙的錢多錢少,也沒放他們兜裡花。

“行吧,不過那個手推車你可彆弄壞了,不然爹可要找你算賬。”

“我曉得的。”

許銀全推了車出來,拿帕子拍了拍灰,“算你運氣好,我前兒才把把手修好,你可得愛惜著用。”

“二哥放心,那我先走了,得去拉點東西。”

唔,借的倒也還算順利,沒想象中那麼難嘛。

兄弟二人看著許福全的背影,齊刷刷抬頭看天,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今兒......老三起得蠻早哈。”

“......嗯?呃呃,是挺早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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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柱叔,這麼早就下地啊?”

“......”

“蘭花嫂,去洗衣啊?”

“......”

許福全推著車順著村口的路往外走,一路上碰到不少扛鋤頭下地的人,他樂嗬嗬打招呼,試圖展現自己的和善可親,卻沒幾個人鳥他。

見著昨兒報信的鄰居張嫂子,許福全鞠躬道了謝,惹得張嫂子眼睛瞪得像銅鈴,看外星人似的看他,不過依舊沒打算跟他多說兩句,怕沾染逢賭必輸的晦氣。

看來改變形象這事兒急不來,任重而道遠。

一路推車走了快一個時辰才走到縣裡,許福全循著記憶去了城西的雜貨市。

那裡算是消費比較低的地方,多得是周邊各個村的村民來賣農貨,再往裡走深點,就是一家小雜貨鋪。

昨夜菊丫離開後,夫妻倆加深了討論,細化到買什麼調料,力求每一文都花在刀刃上。

有夥計見他拉了車來,熱情招呼:“客人,您買點啥?”

“乾黃豆、胡椒、茱萸、大醬......”

許福全陸陸續續報了七八樣,夥計眼睛瞬間亮了。

下一句,“你看著湊吧湊吧,一共要二十文的。”

夥計眼裡的光熄滅了。

許福全顧不上看夥計眼色,推著車又倒回集市,來到豬肉攤子前。

買了兩斤豬板油一斤豬肉,又跟攤主講了一刻鐘的價,唾沫星子費半升,才讓他答應15文添賣一套豬下水。

最後12文買了三斤麵粉,買的還是白麵夾玉米麵,就這才將將湊夠明天可以做生意的量。

要是全買純的細白麵,10文一斤,他隻能說句打擾了高攀不起。

東西不多,手推車的三分之一都沒占完,就這已經把全部家產花光,一毛不剩了。

回到家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家裡依舊沒有舍得下油鹽做好飯好菜,隻在灶火堆裡給他埋了兩個烤紅薯。

剛推開院門,四郎就往他懷裡撞,抬起頭眼睛亮汪汪的。

“爹啊,紅薯放在灶裡吃好好吃啊,紅薯心裡還流糖水,好甜好甜!”

許福全摸了摸兒子毛茸茸的頭,笑道:“烤紅薯算什麼,等家裡賺到錢了,爹給你做粉蒸肉、粉蒸排骨,就用紅薯蒸!”

“爹啊,啥是粉蒸肉啊?”

“粉蒸肉就是把香料和大米磨成粉,抹在五花三線肉上,肉下麵墊上紅薯一起隔鍋裡蒸,蒸好後風一吹香飄十裡,那味道才叫一個帶勁!”

四郎被許福全的說辭逗得哇哇叫,整個人激動地在院子裡上躥下跳。

“行了行了,趕緊來幫忙燒火,彆蹦了。”菊丫迅速打斷施法,扯著衣領就把人帶到灶下,鍋裡正用小火炒著紅薯漿,這樣烘乾了就是澱粉。

本來現在八月底天氣也好,用曬得最好,可惜趕時間隻能過炒了。

“爹你吃完紅薯趕緊去把家裡的爐子固定在推車上,那個可費些功夫,鍋裡這邊你不用操心,我們搞得定。”

許福全自然願聽閨女調遣,看了眼開放式廚房那母子三人井井有序的忙碌,眼角眉梢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明明就是極其普通的場景,可在內心溫暖的人眼裡,卻充滿著人間最美的煙火氣。

再轉過身時,許福全就感覺自己現在渾身哪哪都有使不完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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