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你麵無血色的躺在那裡,再也沒有力量看我一眼,我跪在床邊,哭的像個傻子。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啊,就這麼去了,我向上天祈求,不要帶走你,還是阻止不了,那天的天空都是灰白色的,我看到的永遠是無窮無儘的絕望。可在不久前,你回來了,讓我覺得這是一場夢,我費了這麼大功夫要救你,我覺得我又有人愛了,又可以在你懷裡撒嬌了,可是……”
“你為什麼又要離我而去!”汝慕言突然拔高了一個音節,疑似質問:“你真的,那麼討厭這個世界,連帶著我也討厭了嗎?為什麼……你讓我嘗過親人離世的痛苦,又給我失而複得的喜悅,現在卻要以一具冰冷的屍體潑我一盆冷水!難道你還要我再哭成傻子嗎!你這麼喜歡玩弄我的感情嗎!”
“我告訴你,你做夢!彆想再賺我的眼淚了!你給我醒過來啊,醒過來啊!醒過來告訴我,這次也是逗我玩的……你的小夕還沒有長大啊……你真的舍得丟下她嗎……”
汝慕言或許不知道,她現在已經哭成了淚人,那顆顆眼淚如同水晶一般,落在地上碎成了千萬片。
“走開……你們都走開,彆拿臟手碰我爹爹!”汝慕言就像是一隻護巢的雌獸一般,拚儘所有的能力在對抗。
“小夕!”汝錦諾的聲音重了幾分,分明不想看到汝慕言這樣裝瘋賣傻的樣子。
汝慕言呆呆的,看了眼汝錦諾,低聲的笑:“皇姨啊,這種情況你總算是滿意了吧?”
“你說什麼?”
“孤月被你扣押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那酷刑,爹爹也死了。玉蓮國,我人生地不熟的,也就隻有這兩個人還能真心待我,可……所有真心對待我的人都被你毀掉了,你折斷了我飛翔的翅膀,砍掉了你不喜歡的叉枝,就是為了要我乖乖的做玉蓮國的繼承人對嗎?”
“這下好了,我什麼都沒有,誰也依靠不了,沒有弱點沒有傷害,正好可以做一個合格的蓮朔公主。都說君王無情,有情就沒辦法做出最理智的判斷。但我就想問問你,若帝王真的冷酷無情,又如何兼愛百姓?一個小家都保不住又如何去管理整個國家?就對您來說,您不是也喜歡您的夫君燕銘嗎?為什麼我就不能喜歡奢青龍呢?我就不信,偌大一個玉蓮國,連我爹爹這個小人物都容不下!”
“或許不是容不下,是你覺得他賤,他卑微,他隻是個奴才,但是,他卻是我的光,我的溫暖,我的親人。若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辛苦了十幾年,卻連安享富貴的機會都沒有。”
若她真的無情起來,希望今日做這些事情的人不要後悔。
看到汝慕言身上的顏色慢慢轉化為橘黃,汝錦諾忍不住了,迅速走過去把她拉起來,說:“有什麼恨什麼怨以後再說,你身體不好先去看大夫!”
“誰說我身體不好了?我很好……不用你們管……”汝慕言就像撒潑一樣,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突然沒了意識,陷入了昏迷中。
這是心傷過度了嗎?汝錦諾大驚,也顧不得什麼,打橫抱起她,著急的說:“傳太醫!”
當她把汝慕言放在床上的時候,把手拿出來,手心中已經有了一些血絲。
難道……
汝錦諾瞪大了眼睛,看著手心的血跡發呆,好像天旋地轉一般,萬多最深的湖底,冷的駭人。
過了好大一會兒,雲玲才焦急的出來彙報:“陛下,公主是怒氣攻心,心傷難耐,而且胎相不穩,已經有出血的症狀,眼下臣等正在努力,公主的孩子不知道……”
“保住!給朕保住她的孩子!無論多艱難都要保住他!”汝錦諾不等雲玲說完就大吼了起來,腦海中一片空白。心裡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若孩子沒有了,她跟汝慕言之間將再也沒有緩和的可能。
“是,臣等一定竭儘全力,另外臣探脈象,公主懷的好像是雙生胎。”雲玲說。
“雙生……”汝錦諾握緊了拳頭,指甲已經陷入了肉中還渾然不覺。
雲玲彙報完就重新回去了,獨留汝錦諾一個人在默默的思考。
就算是奢青龍的孩子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們一般是母係為尊,那是小夕的骨肉,是她的皇侄孫兒。
“陛下,保重自己啊。”影刃眼中難掩擔憂。這樣失魂落魄的女皇她也是很久不曾見到過了。
到底她們是在傷害對方還是自傷呢?
“影刃,去,把離莫的屍體抬出來好生安葬,另外去死刑室把孤月放出來好生照料,快去啊!”
影刃看汝錦諾惶急的神色,應了一聲快步裡去了。
女皇她也是怕了嗎?
就像當年玉音公主離開她一樣,她也怕汝慕言會就此跟她形同陌路?所以,寧願出爾反爾,小心翼翼的挽回?
希望還沒有鑄成大錯。
汝飛羽帶著兩個妹妹也來到了這裡,走到母皇身邊輕輕安慰著什麼。
近鄉情怯。
自從汝慕言醒了之後,察覺到自己的孩子虛弱,她儘全力的在配合大夫治療,可見她也是非常珍惜這個孩子的,可是,小夕卻不肯再跟她說話了。之前見麵也隻是最普通的禮節,好像她們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冷漠疏離的時刻。
心和心的距離還沒有來得及拉近,又瞬間變得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