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捏得生痛,汝慕言就算想收回眼淚也來不及了,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到他的指尖,惹紅了他的雙眼。前一刻還溫柔似水的男人,轉眼就變成凶煞,仿佛下一秒就會忍不住要捏碎她。心口處有熱流劇烈翻湧,一口氣湧出來,眼神便陷入黑暗之中……
“慕言!”奢青龍慌張地把軟倒的她摟在懷裡,打橫抱起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她輕柔地放在床上。
“慕言,你不要嚇我,快醒醒……”奢青龍捧著她的臉叫她,先前的狠絕憤怒一掃而光,隻剩下擔憂和心疼。
“玄獵,去找大夫來!”
隱在屋頂的玄獵得令後立馬跳出驛站,衝進夜色中尋找藥鋪。
……
“咳……咳……”
汝慕言是咳嗽咳醒的,醒來時聽到屋外有人說話,抬手無力地遮住眼睛,慢慢適應光線。
“夫人這是氣血攻心,加上受了刺激心神不定才會暈倒,小人開幾貼藥調理一下,不過夫人的身體十分虛弱,氣血兩虧,導致精神不濟,平時要注意休息保養才是……”
“可有什麼便捷的法子讓她精神好一點?”
“小人醫術匱乏,便捷的法子沒有,不過依照夫人的體質,每日食用二兩燕窩,喝茶時多用黃芪泡水倒是有些滋補作用。”
聽聲音,應該是奢青龍跟大夫的談話。汝慕言撐著床坐起來,四處張望發現並不是她住的房間,穿了鞋下床,剛站起來頭又是一陣眩暈,身下重新跌坐回床上。
奢青龍已經跨進來,看到她的動作臉色下沉幾分,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為了李東祿,你就激動成這樣?他可真是你的命啊,嚇唬都嚇唬不得?”
汝慕言以手支頭,靠在床邊不言語。
“你這是打算跟我冷戰了嗎?好啊,有本事為了他你一直彆說話!”奢青龍又氣又恨,狠狠瞪了她一會兒,轉身出門。
汝慕言抬起頭看著他的衣角消失在門邊,無奈地歎氣,如果那晚沒有被抓去給他治傷,她還是那個在邊塘村每天隻用專心跟師傅學醫的單身母親,現在因為他,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好覺了。
起身走到門口,院子裡除了樹影沒有其它,她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瞼,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
沒過多久,玄獵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過來敲門,“汝姑娘,王爺吩咐我把藥送過來,你把門打開吧。”
汝慕言打開門,接過藥碗朝玄獵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多謝了。”
“這裡是蜜餞,也是王爺特意吩咐我買的,你要是覺得藥苦就吃一點。”玄獵將一袋油紙包遞給她道。
她看著紙包沒有接,目光幾許閃爍,像是擔心心事被看穿,低下頭問:“王爺……他去哪了?”
玄獵終於聽到了想聽的問題,如釋重負一般說:“你總算關心王爺了,他去酒館買醉了,十年的蘭陵醉要了三大壇,我怎麼勸都勸不住。汝姑娘,不是我多嘴,王爺從來沒有愛上過哪個女人,他是一心一意對你的,你失蹤這四年他過得如何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是很不好,如今你回來了,希望你不要傷他的心,他已經過得很苦了。”
汝慕言端著藥碗的手輕輕顫動,心也跟著顫動,她沒有想過要傷任何人的心,她已經很努力地收斂自己的情緒了,可是感情這種事情豈是那麼簡單就能理清的,如果她是個薄情的人,或許早就能夠斷了跟李東祿的感情,跟奢青龍在一起了。
“我知道了,喝醉容易傷身,你多勸勸他吧。”她轉身將門關上,藥碗擱在桌上,看著冒出的熱氣發呆。
玄獵搖搖頭,轉身往外麵走。
白謁城沒有宵禁,街道上零落地擺著幾個小攤,柳巷裡熱鬨非凡,河裡商客船隻往來,周圍彩燈高掛,比白天多出一些旖旎的風情。
離柳巷稍遠的地方有一家與尋常不同的酒家,酒幌子隨著熱風拂動,門口守著兩個高大嚴肅的侍衛,店裡隻有一位身份尊貴的客人,迷醉著雙眼一碗一碗地將酒灌進嘴裡,看得店家直搖頭,但是攝於他身份尊貴,又不敢上前去勸。
玄獵送了藥便立即趕過來,進來時奢青龍已經喝光一壇了,他不由得皺眉,過去按住酒壇,懇求道:“王爺,彆喝了。”
“鬆手。”奢青龍雖然一臉醉意,說出來的話卻格外冷靜,夾雜的怒意讓人不寒而栗。
玄獵頭一次敢違背他的意思,將酒壇撤離他麵前,“您再喝下去,汝姑娘會擔心的。”
“她會擔心本王?哼……”奢青龍嘲諷地笑了,淩厲的掌風掃向玄獵。玄獵躲開,手依然抓著酒壇不放手,跪在地上道:“王爺,屬下求您了!回去吧!”
奢青龍撐著桌子站起來,微眯的雙眼危險地睨著他,,“本王再說一次,鬆手,你若要跟本王作對,現在就可以收拾包袱滾了。”
“王爺!”玄獵急了,王爺一向說一不二,說讓他滾就會真的讓他滾的,在離開跟王爺喝醉之間,他選擇後者,將酒壇放回桌上,起身站在一邊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