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青龍冷哼一聲,又閉上了眼睛。他右邊手臂的衣服被染紅了大半,捂傷口的手帕都濕透了,可是他一點也不在意。其實憑他的身手,汝慕言根本傷不了他,如果不用受傷吸引她的注意,她的心恐怕已經跟著李東祿飛走了。
李東祿不放心地看了她一會才翻身上馬,說:“我就跟在你們後麵,哪兒也不去。”
玄獵將自己的劍插回劍鞘,毫不客氣地說:“王爺不歡迎多餘的人,請你馬上離開,否則彆怪我無禮。”
“東祿,你先走吧,我跟王爺一起回京,你不用擔心。”汝慕言站在車門邊揮手,輕輕地對他搖頭。
李東祿明白她的意思,她擔心他會有事,他點點頭,調轉馬頭離開。奢青龍是不會傷害她的,總之目前不會,隻要到了京城,她回到自己的家,奢青龍就左右不了什麼了。
小辰揪著自己的衣擺,小聲地問:“李叔叔怎麼走了?”
汝慕言放下車簾把他抱到自己身邊,壓低聲音告訴他:“李叔叔還有事,以後再來找你玩,你要乖乖的哦,不要在這個叔叔麵前提李叔叔,好不好?”
“為什麼?”小辰湊到她耳邊,聲音小小地問。
汝慕言看了看閉眼的奢青龍,伏到小辰耳邊說:“這個叔叔不喜歡李叔叔,他們見麵會打架的,知道了嗎?”
小辰用力點頭,他剛才就聽到外麵有人打架,而且糖葫蘆叔叔還跟娘親打架了。
“玄獵。”奢青龍忽然出聲,“金瘡藥。”
玄獵立即過來遞上金瘡藥,汝慕言趕緊接過來,殷勤地說:“我來。”
“王爺受傷了?”玄獵的聲音提高了一度,“王爺嚴不嚴重?”
“吵。”奢青龍睜開眼睛吐了一個字,玄獵立馬噤聲,馬車又骨碌骨碌地跑起來。
汝慕言坐到奢青龍右側,握著金瘡藥看向他的傷口,他捂傷口的手指都染紅了,“王爺,我幫你上藥。”
這回奢青龍不再倔了,鬆開手大爺一般等著她,眼中的寒意在剛才李東祿離開時就減少了不少。
“嗯。”奢青龍總算發了一個音節,這讓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奢青龍偏頭看見小辰可憐巴巴地坐在對麵軟榻上,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像是嚇壞了,趕緊收起嚴肅的表情,溫柔地看著他。小辰嘟嘟嘴巴,咬著手指問他:“叔叔疼不疼?”他現在開始覺得,娘親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柔的娘親了,她會抓人還會用簪子刺人,他以後不敢再惹她生氣了。
“小辰覺得呢?”奢青龍反問他,眼神責怪地看向正認真給自己包紮傷口的女人。汝慕言感受到他的視線,抬起頭看了一眼,虛心地什麼也沒說。
馬車在天黑的前一刻抵達一座隻有幾戶人家的村子,孤獨的炊煙在大片楓樹林裡升起。玄獵挨家挨戶看過一遍,最後選了一家隻有老婆子和她孫兒的農戶,防止自己嚇到人,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搓吧搓吧長期麵癱的臉,敲響了麵前的木門。
叩叩響了四下,屋裡傳來聲響,過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小男孩,他仰著頭問玄獵:“你找誰呀?這裡就我和奶奶。”
小辰這時候已經下了馬車,聽到小朋友的聲音,立馬跑到玄獵身邊,咧著嘴看男孩。小男孩看到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娃娃,立馬跟著笑了,小孩子之間隻要一個笑容就能產生友誼。
“小朋友,我們想在你家借住一晚,你問問你奶奶能不能行個方便?”玄獵彎下腰問男孩。
“好,你們等著。”小男孩扭頭朝裡麵大聲喊,“奶奶,有客人來我們家!”
“哎,來啦!”硬朗有神的聲音從屋後傳來,沒過一會兒老人就出來了。說老也不算太老,花白的頭發炯炯有神的雙眼,身子板很硬朗,看起來年紀不過六十。
“誰呀?”老婆子走進玄獵看了看,看到他身邊可愛的小孩和身後一輛馬車,大概明白他的來意了,“你們是要借宿吧?我家常有人借宿,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村裡就我家空房子多兩間,你們要是不嫌棄就進來吧。”
玄獵將一錠銀子遞給她說:“那就多謝了,這是借宿費。”
老婆子不推辭,見到這麼大錠的銀子也沒有眼熱,淡定地接過,轉身朝屋裡走,“進來吧,裡麵有兩間房是常空著的,我兒子跟兒媳婦常年在外跑生活,家裡地方還算寬敞。”
小辰知道要在這裡住下了,開心地過去拉住那個小男孩的手,把自己小兜兜裡的糖果拿出來分他,“我叫小辰,你呢?”
男孩個子比他高,也比他瘦,臉有點黃,看到他手裡的糖果害羞得不敢看他,垂下眼瞼小聲說:“春生。”
“這是芝麻糖,太婆婆特意給我做的,你嘗嘗,可好吃了!”小辰毫不吝嗇地把糖塞到他手上,自己還笑眯眯地吃了一顆。
春生看看手裡的糖,又看看麵前可愛的小弟弟,情不自禁地咽口水,“我平時都沒有這種吃的,隻有爹爹跟娘過年的時候買回來給我。”
“哦,”小辰嘴巴哦得圓圓的,小手從兜裡抓了一把遞給他,“這些給你,我也沒有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