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箏愈發憐惜這個孩子。
外翁將他撿回來以後便給帶到了阮家,這孩子自幼無父無母,在難民堆裡長大,乍入高門,豈能不誠惶誠恐?
聽雲因說,愈郎方才死活不肯讓人給他沐浴,非要自己動手,仆婢想替他脫衣服反而還把他嚇了一跳。
阮箏雖說沒見過外頭的淒慘險惡,但也從長輩口中聽說過隻字片語。有好孌童者,對孩童下手,欺辱折磨的手段數不勝數,可謂是喪儘天良。愈郎無父無母,四五歲的年紀卻瘦的不成樣子,又警惕心十足,可見在外頭吃了不少苦頭。
阮箏心中歎息,讓人拿了一碟柔軟好克化的點心過來,柔聲道:“愈郎餓不餓?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一會兒我們便去用晚食。”
外翁道:“男孩子家家的,不必嬌慣,他餓了自然會吃。來,阿聽,給阿翁看看你這一年來的字有沒有長進。”
兩人進了書房,阮箏透過窗牖看了宋清一眼,“阿翁,您這次回來還走嗎?”
老人撫須一笑,“天地之遼闊,豈能局限於眼前?”
他還沒說完,阮箏就已經知道後麵的話了,不禁頭疼打斷道:“阿翁,愈郎還這麼小,哪裡能跟著您遊曆山川?況且,如今外頭並不太平,您若是出點什麼事,讓我們怎麼辦?從母一直都牽掛著您呢。”
老人在外麵瀟灑不羈、疏狂放達,但在最疼愛的外孫女麵前,就跟個普通小老頭沒什麼兩樣,悻悻然道:“我這不是每年底都會回來的嗎?”
阮箏無奈,外翁就是這樣一個性子,聽阿耶說,從前阿婆在世時,外翁有人管著還不像現在這樣隨心所欲,但自從阿婆病故,阿娘也跟著而去,外翁一夜之間滿頭白發,行為做事便無所顧忌起來。
“娘子。”雲因走進來道,“八郎君過來找您,看見小郎君在吃點心,非要同小郎君搶......”
一個是阮家的郎君,一個是外翁剛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