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衍隨即轉向陳啟東,問道:“老弟,為啥要把這檔子事捅給秦書記?”
“你覺得唐家搞不定?”
陳啟東微微一笑,“唐家自然能搞定,但這次來的檢查團,囊括各部門,事情不徹底解決乾淨,以後麻煩事會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明察好說。”陳啟東眼角一挑,瞥了唐菲菲一眼,“縣裡自然會提前打招呼,但暗訪呢?”
“省裡那些部門時不時來串門,你們受不受得住?”
陳啟東手指一勾,指向唐菲菲,悠然道:“這事兒我已經跟她說了。”
“如果覺得我辦事不力,向上級反映把我撤了,我也圖個清靜。”
說罷,他起身欲走。
唐衍怎會輕易放人?
連忙上前一步攔住他,“陳主任,彆往心裡去,孩子不懂事,瞎說的。”
“看在我薄麵上,算了吧?”
“陳哥,彆走嘛。”唐菲菲嬌滴滴地說著。
陳啟東一聽,頭皮都快炸了。
這丫頭一張嘴,就像蚊子嗡嗡在耳邊,不叮人,卻能煩死人!
唐毅對著陳啟東微微點頭致歉:“陳主任,失禮了,彆介意。”
今天要是就這麼走了,以後唐家可不會善罷甘休。
無奈之下,陳啟東隻好重新坐下,語氣溫和地說:“我還是那句話,今天賠償的事必須搞定,我得回去交差。”
唐毅已經啟了一瓶酒,陳啟東連忙擺手,“彆開玩笑了,這節骨眼上,我哪敢喝酒?”
唐衍朝兒子使了個眼色,自己則拿起筷子,“那咱們邊吃邊聊吧。”
飯畢,幾人離開餐館。
路上,陳啟東直接問道:“你們打算賠多少?”
“三十萬。”唐毅一邊駕車,一邊透露,“我剛去了高鐵軍家,他那眼盲的老母親已經點頭了,錢我都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去辦?”
三十萬?沒聽錯吧?
高鐵軍的一條命,就值這點兒?
陳啟東眼球一轉,心裡暗自嘀咕,唐毅這擺明了是在欺負人嘛。
不過,礙於情麵,他也不好當麵說什麼。
“那就走吧。”唐衍擰著眉頭說,“早解決,陳主任也能早點回去複命。”
車輪滾滾,不久便駛入一個村莊。
穿過狹窄的小巷,停在一所破舊房屋前,唐毅抽了口煙,宣布:“高鐵軍的窩就這兒了。”
院子裡沒圍牆,僅用些雜亂樹枝胡亂紮成籬笆。
雞鴨羊滿地跑,糞便遍地,未進門已是一股濃烈的農家味。
唐毅提著錢箱,晃晃悠悠地邁進院子,嗓門洪亮:“老太婆,錢給你送來了。”
屋裡顫巍巍走出一位老婦,一頭亂糟糟的白發,瘦得皮包骨,幾步路就喘得厲害。
一隻眼睛蒙著白翳,顯然是瞎了。
身後跟著一小男孩,衣服臟兮兮還扣錯了扣,手指含在嘴裡,另一隻手緊緊拽著奶奶的衣服角。
小孩的眼神清澈卻夾雜著恐懼。
“我的兒啊!”老婦人一聲哀嚎,癱坐在地,痛哭流涕,“媽連你最後一麵都沒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