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停下來舔了舔墨,縱然麵容不再青春貌美,但那手腕依舊纖細如二十歲少女,翻折間自成一派雍容華貴。
“你已是快要做父親之人,有些家族中難以開口的事也該知道一些。”
謝恒站得筆直,已然猜到餘氏所說,可能是足以傾覆他謝家的事。
“那時候你父親尚在世,我便開始掌家,掌家之事,縱然不敵你們朝堂上風雲詭譎,可也絕不是你想象中那麼輕鬆。”
謝恒點點頭。
頓了下,餘氏手停下來,思維仿似陷入了一種回憶,眸光深邃。
“我也同你的側夫人一般認真翻看闔府賬本,不眠不休,隻想落下個勤勉賢淑的名聲,好在你祖母和你父親麵前長一長臉麵。
那幾日還真叫我看出其中虛與,便是那賬本中於各處多報賬目,從公中支出錢糧來,我便細細問了當時便在掌家的司婆子。
司婆子是個忠厚之人,自知不該卷入主家紛亂便不肯多說,我便帶著她告到了謝老太太跟前。”
此種說法與傅二所說一致,謝恒點了點頭。
餘氏將筆放下,站起來走到窗邊,聲音十分悠遠,彌散在夜風中,“老太太一開始便是支支吾吾,也不重罰司婆子,也不說我做得對,我便明白其中恐怕有我不知道的關卡,我便派人暗中查探。
天下之事端怕有心人,時日一久果真讓我查出了點事情。
尤記得那月十五,月亮如圓盤一般掛在空中,照亮一切無處遁形。
我派去盯著壽安堂的小丫頭果然看到老太太身邊的湯媽媽趁著月黑風高,從角門悄悄溜出去,起先我隻以為這老婦生了二心,想偷些貴重東西出去賣,誰知門外竟有一男子躲在暗處,與她說了些什麼。
湯婆子從袖子裡掏了一個布包出來,塞到那男子懷裡。
小丫頭看得真切,那布包手掌般大小,裝不了什麼太大的物件,後來我才知道那便是多報的一遝銀票,而且每過兩三月,老太太便以此種辦法將銀票交給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