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滿禧還是醒過來了。
穩婆見產婦蘇醒,忙撐開李滿禧雙腿,急聲道:“快,要儘快將孩子生出來,否則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出血尚未休止,若是孩子不能及時脫離母體,情況仍舊十分危急。
裴青林此刻已顧不得什麼,隔著薄薄一層簾幔,將一根桃木遞給鬆蘿,輕聲而堅定地對李滿禧說道:“孩子,就當是為了你母親和姐弟考慮,也一定要堅持下來,婦人生產如走鬼門關,可你自小堅韌頑強......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撐住!”
李滿禧微微側頭,臉上汗水與淚水交雜,將額發黏濕在額上,她的眸子早在掙紮與用力中變得通紅,如同暗夜中一顆瑪瑙,駭人而驚心動魄。
屋外雨聲磅礴,衝刷著瓦片發出清脆的聲響,屋內很安靜,隻有婢女來來往往換水的腳步聲。
大雨似乎將屋內屋外隔成了兩個世界,生與死的界線如此分明。
燈火昏黃一簇,將屋中眾人全都照出狹長吊詭的一道長影。
李滿禧費力地抬起手臂,從鬆蘿手上接過那根削地平整的橫木,咬在齒間。
她扭過頭去無聲地點了點頭,一顆淚珠自眼角滑落,湮入被單中。
......
屋外大雨如注,雨簾如幕布,空氣中都是隱隱的白。
白日裡的炎熱被大雨衝刷殆儘,空氣變得濕潤,竟有絲絲涼氣傳來。
餘氏叫人搬了座來,與李滿月兩個就坐在長廊下。
李滿月悄然看了看餘氏臉色,她眸色很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又回首看了眼春風閣這間正房的窗戶,內裡映出昏黃的燭光,卻是寂寥一片。
李滿月下意識揪緊了衣角。
剛剛裡頭傳出動靜來,說是李滿禧大出血暈厥,眼下竟又悄無聲息起來,餘氏派進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還沒出來,不知裡頭情形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