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係自言自語般說:“後來他被逼去邊關瘟疫之地送死,他不讓我跟著去,但我偷偷跟著去了。在邊關我們再見的時候,他發了很大的火,狠下心寧願打斷我的腿也要把我送離回京。”
“他那樣的凶,可在我眼裡還是很溫柔,因為我知道他說的做的都是假的,那不是他的本心,他是為我好,我們心裡都有彼此。所以為他赴湯蹈火,我都願意。”
“我也無比慶幸當時堅持留下,因為我從來沒見過他在邊關治好瘟疫那樣高興的樣子,我也過的很快樂,邊關比上京好很多。”
“可怎麼就變成如今這樣了......”
方係紅著雙眼,話音開始虛弱,雙目也開始渙散,連帶著原本抓緊謝成璧的手都失了力氣,無意識的鬆開下墜。
謝成璧臉色微變,連忙抓緊她的手,道:“不論過去如何,都已經過去了!往前看才是正理......”
“不,沒有過去。”
方係搖頭,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嗚咽著沙啞出聲:“我和他糾纏了大半輩子,深的早就撇不開,也忘不掉了。程夫人,向你們說句對不住是我唯一的心願,如今終於達成,我可以放心去了。”
她微微一笑,反過來勸慰謝成璧。
“對我來說,死才是個解脫。”
她早就該死了。
在二十多年前,就該死。
那時宮中容不下她,朝臣容不下她,天下也容不下她,都希望她死,然後新君迎娶一位得體妥當的皇後,她都知道。
所以她本來差點要死了,是她的母親,替她喝下了那杯有毒的茶水。
娘在她的懷中閉眼,他因為世家勸她暫且忍下。從那日起,從前的方係就死了,活著的隻是個難以選擇和自由的籠中鳥。
這些年,她沒有一日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