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猛然一滯,那一刻她忽然覺得他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大狗狗,他蹙緊眉頭的樣子讓她心痛到無以複加,她索性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
可是金絲眼鏡卻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一般,他隻是一直念著她的名字,念著要她不要丟下他不管。
車子按照顧檸的指定地點開到彆墅區,她沒送他回醫院,她想如果他逃出來,一定是因為不想待在醫院,所以她忽略了他其實是強撐著虛弱的病體想要到學校見她一麵再看她一眼,可最終還是因為病痛而倒在了半路的實情。
好在今天司機都好心門衛也沒找麻煩,在她說明情況後,門衛破天荒允許計程車一直開到彆墅門口,還跟著把金醫生抬進門。
送走好心人,顧檸在沙發上脫掉金絲眼鏡的衣服,用溫毛巾擦乾淨他的手和身子,便吃力地扛著隻著一條內.褲的他來到床邊,結果腳下一絆,連帶著把他重重砸在床上。
她被墊在他身下,近在咫尺的就是他蹙緊的雙眉,懷中是他冒冷汗的身子,顧不上在乎什麼曖昧,她忙一骨碌爬起來把他塞進被窩裡,用被子將他裹了個嚴嚴實實,便忙前跑後用冰毛巾為他敷額頭降溫。
金絲眼鏡許是燒得太厲害了,嘴裡一直嗚嗚啦啦說著胡話,說得什麼顧檸也聽不清,她隻是一直在跟他肉搏,數次把他伸出來的胳膊塞回去再塞回去。
為什麼明明是個大人,生氣病來卻跟小孩子一樣讓人不省心呢?顧檸簡直累得要斷氣。
病人始終不老實,忽冷忽熱一會踹被子一會渾身發抖,捂著腹部直哼哼,大有在床上打滾的架勢。
到最後顧檸隻好一咬牙一跺腳,脫了衣服自己爬上床去,躺在他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身體。
“檸檸......”
“我在。”
“檸檸......”
“我在!”
“檸......”
“我在在在!”
顧檸無奈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這麼回答他,他好像特彆不放心似的一遍又一遍叫著她的名字,然而每次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都會由衷一笑,像個大白癡。
他往她懷裡縮了縮,孩子氣地將頭埋在她頸窩裡,低聲乞求著:“不許......我不許你離開我。”
顧檸哭笑不得,然而心裡卻是喝了蜜糖般的甜蜜,她拍著他的脊背哄著他安靜,直到他在她懷裡漸漸沉睡她才安下心來。
睡夢中的金絲眼鏡很有看頭,他斂去毒舌腹黑的性情,長長的睫毛、俊逸的五官、微微蹙緊的眉頭和微微抿起的唇,無論哪樣都足夠讓顧檸在燈光下端詳他已久。
她想自己八成是愛上他了,並且這和她之前喜歡的學校裡那個像流川楓的家夥不同,她這次是真真正正愛上一個人,不是心動的感覺,而是想要廝守終身的感覺,想要這輩子不離不棄。
雖然這麼想,她卻不確定這是不是一份值得她付出的感情,儘管金絲眼鏡一再叫著她的名字,她卻不知道他喜歡的究竟是不是自己。
那是一種依賴還是拋卻過往想要重新開始的決心?她看不透他,他很成熟,而她自己畢竟還是個孩子。
想不通的事情......倒不如不想。思付至此,顧檸索性放鬆起來,折騰累了的她也終於沉沉閉上眼睛。
多希望時間能就此停駐......不要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