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
一開門,趴在門上聽聲的方麗娟跌了進來,陳盼弟驚訝,“媽,你擱這兒乾哈呢?”
方麗娟站起來拍拍土,一點都看不出尷尬,“沒啥事兒,我就來看看。”
“啊那你看吧,我做飯去了。”
陳盼弟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走時候還不忘關好門,來乾啥忘的一乾二淨。
等陳盼弟走了,方麗娟對夏婉楓道,“你二弟妹就那樣人,她說啥你都當放屁,她人不壞,就是好掐尖要強,沾點小便宜。”
說白了就是有點虎,沒看她大兒媳婦兒幾句話就給哄的嘴丫子都翹飛了。
“我知道,媽,我沒生氣。”
“行,你先歇著,媽跟盼弟做飯去了。”
“誒呦喂大哥你擱這兒折騰啥呢?那雞蛋哪是那麼禍禍的啊。”
“你啥都不懂,我要給我媳婦兒蒸雞蛋糕兒!”
“啊給大嫂啊哈哈哈哈,媽你看你大兒子,蒸雞蛋糕兒倆雞蛋一大瓢水,我來我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不成雞蛋湯了,你去陪你媳婦兒去,彆在這搗亂。”
陸遠山傻樂嗬的端了碗熱水進屋,高興的和夏婉楓說,“媳婦兒,等會兒吃飯你就有雞蛋糕兒吃了,溜兒滑,可香了!”
夏婉楓心中一暖,原來陸遠山出去是給她做雞蛋糕兒了。
夏婉楓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來,上炕躺會兒。”
“啊?哦。”
陸遠山臉又紅了,還是聽夏婉楓的話躺到她身邊去。
躺的跟站軍姿似的,平躺著,手腳繃得筆直,手指緊貼著褲縫,眼睛瞪得像銅鈴,呼吸都不會了。
夏婉楓看的憋不住樂。
“放鬆,睡會兒,等會兒我叫你吃飯。”
陸遠山吐出一口氣,“我不困,媳婦兒睡。”
陸遠山的小心臟砰砰直跳,他是記憶停留在六歲階段,不是傻子,前二十四年身邊從來沒有過女人,這會兒有一個既漂亮對他又溫柔的女人在身邊,還是他媳婦兒,他很難不心動。
心動著心動著,就睡著了。
夏婉楓在藥裡放了安眠的成分。
夏婉楓聽見沉穩的呼吸,轉頭一看,陸遠山身體已經放鬆下來,那雙純真的黑眸遮蓋住,五官的淩厲感更明顯了。
耳邊是陸遠山沉穩的呼吸聲,外頭是婆媳二人風風火火的做飯聲,期間夾雜著幾句拌嘴,吵鬨又溫馨,這種家人之間的和諧氛圍,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在她放棄幾十年後的如今,體會到了。
夏婉楓趁著這會兒沒人,起身給陸遠山針灸。
亮閃閃的銀針在陸遠山的頭上晃動著,看著他安穩的睡顏,夏婉楓回憶起前世聽說的陸家的團滅,太慘。
陸遠山是第一個死的。
陸家兄弟姐妹一共六個,陸遠山是老大。
夏春花卷錢跑了後,他腦袋裡的舊傷複發,沒搶救過來。
老二陸遠水在馬場做工被馬踢斷了腿,老三陸遠畫為了給二哥治病,鋌而走險去黑市做生意,讓人當投機倒把給抓了,戴高帽子遊街,蹲了笆籬子,和人起衝突在裡麵被打死。
陸小四偷偷進山打獵,填補家用,被狼掏了,找到人的時候,連個全屍都沒有。
一連失去三個兒子,陸母急火攻心,跟著去了。
陸遠水來不及治病,癱瘓在床。
陸小五和陸小六兄妹兩個才十五,陸小五還是個病秧子,家裡隻剩下陸二嫂和陸小六支撐著。
當年冬天,陸遠水腿傷惡化,陸小五得了急性肺炎,家裡又拿不出錢看病,陸小六背著家裡人,把自己嫁給了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光棍,換彩禮錢。
即使這樣,陸小五還是沒救回來。
陸遠水不想再拖累妻子和妹妹,趁人不注意,半夜偷偷爬出去掉井裡淹死了。
陸小六日子過的也不好,老光棍對她非打即罵,後懷孕難產,一屍兩命。
就剩下個陸二嫂帶著她和前夫生的兒子,瘋瘋癲癲的,靠國家補助和撿垃圾供孩子上了大學,就沒了。
那個孩子後來成了夏婉楓的助手,她也是從這孩子嘴裡知道了這些事。
夏婉楓揉了揉額頭,陸遠水是什麼時候出的意外來著?好幾十年過去,她有點記不清了。
“嬸兒!方嬸兒在家嗎!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