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謙夜裡睡得不踏實,他竟夢見那個膽小怯弱的女人見他要離去竟然當著眾人的麵拉了他的衣袖,那身月白被她緊緊握在手裡,而他竟不忍心將她的手扯開。
四目相對,其中交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後情欲仿若洪水猛獸般。
襄王窗前夢,月明映銀鉤,夢境裡的旖旎將他嚇得猛然醒來見天色還好,卻再也無法入睡。
窈娘不到卯時就已穿戴齊整,她本就穿的簡單樸素,如今因著禮佛的緣故更是寡淡了些。
佛堂靠著清思院,兩邊隻隔了一個水榭,因著今日不早朝,沈謙出門的晚了一些,除了院子就隱隱看見窈娘走了過來,一身淺栗色緞裙,頭上僅插了兩支白玉簪,天然去雕飾。
他不禁想起昨夜的夢境中,她一身嬌豔緋紅神色浪蕩,萬事不懼不怕的模樣倒是與現在這般截然不同。
或許是因著心裡存了感激,她今日倒是沒有像往常那般膽小,落落大方走了過來規規矩矩的福身道:“三老爺安。”
沈謙頷首本要插肩而過的衣擺忽而停下,就聽他道:“二嫂素來喜靜,你隻管自己的事就好。”
“是,多謝三老爺。”窈娘道了謝就見他已然走遠。
如今正是深秋時節,跪坐在佛堂裡還是有些冷意,她便起身坐在書桌前抄經書。墨香淡淡與屋裡的青煙混雜在一起,她的心也跟著漸漸平靜了下來。
“你的字倒是不錯。”鄭氏不知何時已站在一旁,見她落了《金剛經》最後一字這才出聲道。
窈娘忙放了筆起身道:“二夫人安。”
鄭氏將桌上的宣紙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才道:“平日裡沒少抄吧。”
窈娘赫然:“是。”
以為鄭氏還要說什麼,隻是她又將紙放下轉身進了裡屋。
窈娘看著她的背影,本不到四十的年歲,可因為常年吃素身子看著極消瘦,又因著禮佛打扮素淨竟比大夫人的年紀看著還要大些。
隻是鄭氏好似並不在意這些,正如眼下這般穿著一身棉布衣裳,手裡拿了一串菩提,若非頭發梳作婦人的打扮,倒真有些像庵裡的姑子。
過了許久,窈娘聽到裡屋傳來的幾聲咳嗽,正想去問問又想起沈謙說的話來,隻當作未聞。
今日鄭氏倒是走的早些,大約是身子不舒服,窈娘見她離去時臉色有些蒼白病態,看著有些駭人。
“二夫人可是不舒服?”窈娘忍不住問道。
鄭氏轉過身看了看她,笑的有些勉強:“無事。”
想著鄭氏生病的事情,她一下午都無法入定,要離去時敬的一炷青香將手心燙傷,忍著痛用絲帕纏了傷口這才走了出去。
卻不想聽到水榭處傳來的陣陣琴聲,窈娘仔細聽了一段竟然是前朝失了半闕的廣陵散,隻是這琴音到了本已完結之處,卻忽得勾了兩聲三弦,繼而進複九徽六弦,琴聲從憂怨到憤慨,最後是激昂,但縱聽全曲下來皆透一股殺伐之意。
窈娘聽著琴音尋跡到水榭,見榭中之人雖背對著她可那墨綠身姿她隻消看得一眼就知道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