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枝迅速掀起馬車上的車簾,果然瞧見外麵已然是一片的刀光劍影——
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有人當街截殺!
她的目光以極快的速度在人群中逡巡,果然見到一身華服的裴極正舉著長槍和五六個黑衣蒙麵人對峙。
而其餘的裴家護衛,竟是死的死傷的傷,隻在瞬間,方才還鮮活的生命此刻已經一個個躺倒在地。
沈容枝的眼神一冷,心頭冷笑——看來,這是有人等不及了,這是來提前送她沈容枝往生極樂了。
裴極的身手極好,那幾個黑衣人一看便知道是大齊赫赫有名的暗衛,各個身手不凡出手狠辣幾乎每一劍都是衝著命脈所去!
饒是如此,裴極卻始終應付自如。
他的武功比起那些暗衛來更為老練深奧,不但能在幾人的狠毒出招間險險避開,更是能預先一步就判斷出了他們的下一步走向和動作。
如此一來,裴極雖是一人,卻是占著上風。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沈容枝的目光,隻微微側著頭,冷聲說了一句:“你且在馬車中躲好。”
沈容枝瞧見他那邊的形勢暫時可觀,轉頭便在一眾仰躺著的家丁中迅速尋找著,很快便看到了那個老嬤嬤的身影。
她此時麵如土色,身下正汩汩往外淌著血,看上去似乎要不行了。
沈容枝皺了皺眉,當機立斷便掀開車簾下了馬車直奔那老嬤嬤的身旁。
裴極聽聞動靜一轉頭,向來平淡的眼眸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慍怒:“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就在他轉頭的間隙,他手中的長槍卻是絲毫不怠慢地如疾風一般直直將最後一個暗衛的脖子刺了個對穿。
鮮血瞬間噴灑出來,有幾滴濺到了裴極的麵孔之上,使得他看起來格外像一個索命而來的俊美閻羅。
此刻沈容枝才開始對裴極的“玉麵閻羅”稱號的由來有幾分了解,但她了解歸了解,腳下的步子卻是絲毫不亂,行走在一片的血肉模糊之中竟是格外的鎮定。
就在二人耽誤的空檔,周圍又迅速無聲地冒出了更多的暗衛。
沈容枝的腳步卻始終篤定,不多時便走到了老嬤嬤的身旁,她蹲下先是伸手歎了歎老嬤嬤的鼻息,確定她未死之後,這才稍稍放了心。
裴極雖然對沈容枝的違抗命令極不讚同,但還是揮舞著長槍將一個個朝沈容枝衝來的暗衛給阻擋了下來。
如此一番,二人的身上都濺上了不少的血跡。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那幕後之人仿佛對取沈容枝的項上人頭執念深刻,派來的暗衛竟是個中高手且數目極多,一看就是平時精心栽培的。
裴極縱使身手再好,在要同時護住二人的情況下,也難免有點應接不暇。
然而縱使如此,他將沈容枝攔在身後的背影卻始終沒有遲疑過。
沈容枝背著老嬤嬤,看向裴極身影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忽然出聲道:“將軍,他們要的是我,現在這樣的情形,你將我交出去還可護得自己周全。”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街行凶又能出這麼大手筆截殺她的,沈容枝唯一能想到的隻能是永寧公主。
這麼迫不及待,的確符合她的作風。
沈容枝暗自將自己小腿上的匕首給無聲地抽了出來,麵上卻依舊帶著微笑看著裴極:“隻是我現在若死了,你克妻的名聲可就真的洗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