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言環視了璀璨無比的夜空一眼感歎道:“好快,一轉眼一年又過去了,從康熙四十年入府到現在已是三年有餘,人啊,就這麼在不知不覺中老去。”
“姐姐正值青春韶華,何來老字一說。”長風漫卷,吹得耳下那對琉璃纏絲耳墜晃動不已,人欲靜,風卻不止。
“如今尚可說青春,那再一個三年之後呢,人總有老去的一天,縱然容顏尚嬌心也老了,家人將我送我府原是指望著我能為他們帶來榮華富貴,可惜,他們打錯了如意算盤。”溫如言攏一攏袖子,遙遙望著那燦爛如許的煙花,說起家人時她並沒有多少思念,反倒流露出一種諷意。
淩若黯然,許久才凝望著她瑩白如玉的側臉輕輕道:“葉氏張揚膚淺,其實遠不如姐姐,隻是姐姐的特彆需要時間去細細體會。”
“可是貝勒爺沒有這個時間與心思。”她回眸一笑,冰藍色的衣衫在夜風中翻飛如蝶,欲飛但是飛不起,似乎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牢牢縛住,有一種莫名的悲傷在裡麵,“貝勒爺的心早已許給了一個人,既是無心人又何來的心去細細體會其他女子的美與好,眼下的他隻能看到流於表麵的東西,譬如家世,譬如美貌。”
驚訝在淩若眉間浮現,“這些話是誰告訴姐姐的?”
溫如言澀笑道:“何需人告訴,自己想想就明白了,莫看貝勒爺眼下寵著葉氏,其實她在貝勒爺心中什麼都不是,寵隻是寵罷了,並無情意在其中。”
“若兒。”這是她第一次喚她的名字,溫柔如靜水流過耳際,“當初我為你廷醫未必沒存了私心,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不論你信與不信,我隻希望你好。若兒,你有驚人的美貌,終老在攬月居太可惜了,當有更精彩的人生才是。”說到這裡她又歎了一聲,如落花墜地,流水飄零,“何況……你的美貌注定你的人生會是一個極端,不是極致榮耀就是極致悲哀,這王府中會有太多人容不下你。”
夜空在極致的燦爛後逐漸歸於寧靜,偶爾有零星的煙花升空綻放,留下絕美而刹那的永恒。
“我明白。”在長久的靜寂之後,淩若打破了沉默,此刻她的眼裡再沒有了遲疑,一字一句道:“我說過,以後每一年的除夕都要與姐姐一起過,淩若絕不食言。”
“那就好。”溫如言終於放心了,那句話已經是淩若對她最好的保證,“很晚了,我該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嗯,我知道了。”目送溫如言離去,淩若折身回屋,吃得滿口湯汁的墨玉看到她進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抹手起身道:“奴婢這就把東西收了然後服侍姑娘睡覺。”
“不急,我還想再坐一會兒。”淩若憐惜地用帕子拭去她嘴角的汁水,“你若累了的話先下去休息吧,東西留著明天收拾。”
“奴婢不累。”墨玉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快速將碗筷收拾好,但是看到桌上還剩著的一盤餃子她犯了難,不知該如何處置好,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留著等明天熱熱再吃,也省得浪費。
墨玉一心要等著看子時的煙花盛會,淩若又毫無睡意,乾脆陪她一道等,她也想看看滿京儘是煙花的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