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榮憂相隨(2 / 2)

宋氏絞著帕子撇嘴道:“就在他們走的時候妾身親眼看到拿了許多東西回去,什麼緞子、首飾、補品,應有儘有,敢情咱們這貝勒府就是他們鈕祜祿家的金山銀山。”

“說夠了嗎?”年氏睜開半閉的眼眸,抬手示意綠意攙她起來,發髻正中的金累絲鳳釵垂下一顆小指肚大小的紅寶石,流光閃爍,映著眉心金色的花鈿可外耀眼。

年氏扶一扶雲鬢,眸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忿忿不平的宋氏道:“她能讓貝勒爺和嫡福晉抬舉,自是她的本事,何需惱怒?你說這麼多無非是希望我出手對付她。”

宋氏被年氏毫不留情點中了心事,訕訕不知該說什麼好,許久才憋出一句來,“妾身……妾身是替福晉不值,鈕祜祿氏素來自以為是不尊福晉,甚至還毒害了福晉最喜歡的絨球,簡直就是罪大惡極,福晉難道當真要眼睜睜看著她成氣候?”

年氏咯咯一笑,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搭在宋氏肩上,“知道我生平最討厭什麼人嗎?”

宋氏怔一怔,仰一仰臉,與年氏目光不經意交錯的那一瞬間身子往後縮了一下,有難掩的恐懼在其中,雖然年氏在笑,但那雙眼冷的像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樣,毫無溫度可言,隻一眼便能將人凍住。

“我……妾身……妾身愚昧,豈能猜得出福晉……的心思。”她想站起來,但按在肩上的那隻手猶如千鈞重,令她根本生不出一絲反抗的欲望,唯有結結巴巴地說著,雙手死死絞著帕子,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宋氏的害怕,正是年氏想要的,她伏下身在宋氏耳邊一字一句說道:“我最恨的就是心口不一、自作聰明的人。”

此時乃是九月深秋,尚未入冬,宋氏卻有一種赤身站於冰天雪地中的感覺,連血液都似要結冰一般,耳邊的聲音更如閻王催命,嚇得她魂飛魄散,連忙雙膝一屈倚著繡墩跪下磕頭,“妾身知錯,妾身知錯,求福晉饒恕!”

年氏默然一笑,回身坐下後接過綠意遞來的茶慢慢抿著,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威懾,因為它會使得彆人揣摩不到心意無從應對。待得一盅抿完方才對跪在地上心驚膽戰的宋氏道:“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能夠瞞得過我?哼,簡直就是笑話!”

年氏的這一聲冷哼聽在宋氏耳中猶如晴天霹靂,心撲通撲通狂跳險些從喉嚨中蹦出來,為自己剛才所存的那點取巧之心後悔不已,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眼淚鼻涕花了她的妝容,令她看起來像個小醜一樣,然現在的宋氏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她爬到年氏腳邊攥著她的裙擺哀求道:“福晉,妾身知道錯了,妾身下次絕不敢再犯,一定對福晉忠心不二。”

儘管年氏入府不足一年,但宋氏對她的手段已經領教過,不說淨思居那回,就是宋氏親眼所見的就不止一回,成格格嫌送到她那裡做冬衣的料子顏色不好看,去找高管家要換料子,令高管家很是難做。此事恰好被年氏看到,她讓高管家去庫中取出準備分派給各位福晉格格的料子,蜀錦、雲錦、荊錦足足有上百匹。

成格格還沒來得及謝恩,年氏已經輕描淡寫地命高管家將每一匹錦緞展開來層層纏繞在成格格身上,待得百匹錦緞纏完之後,成格格已經成了一個圓球,莫說走路連動一下都難,這樣足足在院中站了一夜,無人敢解下布匹,且正好那一夜還下了雨,淋得成格格瑟瑟發抖,不斷討饒喊救命,但換來的是毫不留情的巴掌,朝雲閣的下人奉了年氏的命令,隻要成格格敢出聲便掌她的嘴,直至她昏過去。

成格格被救醒後大病一場,即使病好後也嚇破了膽,從此變得唯唯諾諾,看到年氏猶如老鼠見了貓,遠遠就饒著走。而年氏的雷霆手段也震懾了所有人,更讓人看清了年家的權勢,府中少的那些近百匹料子,不出兩日便有人源源自府外運送進來,且無一不是出自蘇浙兩地的上好綢緞。

宋氏暗恨自己怎麼一時糊塗忘了年氏的手段,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唯有不斷求饒。

年氏嫌惡地瞥了一眼花了妝的宋氏,若非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真恨不得一腳踹出去,這副窩囊樣子看了就鬨心,如此一個愚鈍如豬的人也敢在她麵前耍心眼,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揮手示意隨宋氏一道來的侍女扶起她後道:“記著你今日的話,若再有言不由衷,我定不輕饒了去。至於鈕祜祿淩若……我自然會好好教教她,讓她知道不是得了貝勒爺幾分寵愛就可以為所欲為。”她撥弄著指上的鏤金菱花嵌珍珠護甲冷笑道:“嫡福晉不是讓咱們三日後去清音閣看戲嗎?那咱們就好好看這場戲,彆辜負了嫡福晉一番心意。”

鈕祜祿淩若,上回被你逃過一劫,那這一次呢,還能那麼幸運嗎?

這一夜,許多人難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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