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拉氏所言,若有人出事第一個遭懷疑的人就是她,這樣做於她有百害而無一利。再聯想起那拉氏素日的為人,胤禛頓覺自己剛才的懷疑毫無根據,又聽她提起弘暉,目光不自覺地一軟,懷疑有如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內疚與憐惜,望著那拉氏微微顫抖的身子道:“我明白,你身子不好彆跪著了。翡翠,扶你家主子起來。”
年氏唇角微微一搐,冷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若非徐太醫在,又豈會知道杏仁茶中被人悄悄下了紅花,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嫡福晉您。”
麵對年氏一再的挑釁,那拉氏縱是脾氣再好也忍不住沉下了臉,就著翡翠的手起身後冷冷道:“我也記得,今日泡茶所用之水乃妹妹所備,若說可疑,豈非妹妹也同樣可疑?”
年氏萬料不到那拉氏會扯到自己身上來,登時臉色大變,她一時大意竟忘了此事,若因此令胤禛對她起疑,後果堪虞。想到這裡她連忙為自己叫起屈來,“妾身冤枉,這水自玉泉山上運下來後妾身碰都沒碰到,怎可能在其中下藥,何況若下在水中,豈非所有茶水之中儘皆有紅花。”
“有沒有,請徐太醫一看便知。”在那拉氏的請求下,容遠又檢查了其他東西,並沒有在其他茶水點心中發現紅花蹤跡,但是杏仁茶中卻是每碗皆有,不論葉秀喝哪一盞都是相同的結果。
紅花本是一種活血的藥物,雖於孕婦來說是大忌但對尋常人無害;換而言之,就是所有茶水中皆放了紅花,旁人也根本不會察覺。
那拉氏一聽說所有杏仁茶中皆有紅花時心中一沉,此時府中懷孕的不止葉秀一人,她連忙走到李氏跟前憂心忡忡地道:“妹妹你果真無事嗎?那杏仁茶……”
“貝勒爺放心,杏仁茶妾身一口都沒喝。”李氏回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適才妾身突然覺得胸口發悶惡心,根本吃不下東西,這杏仁茶上來後便一直放在旁邊,一丁點兒都沒沾過。若貝勒爺不放心的話……”李氏瞥了晴容一眼道:“去將我那碗杏仁茶拿給貝勒爺過目。”
這杏仁茶醇厚濃鬱,若喝過的話碗沿必然會留下痕跡一看便知。晴容捧起李氏那碗杏仁茶轉身回走,卻在走到中途時不甚被椅子絆到,一時重心不穩跌倒在地,捧在手中的茶盞被摔的粉碎,晴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跪地請罪。
“你這丫頭怎麼總是這樣笨手笨腳,當真該死。”李氏不悅地斥了她一句,待要再說,胤禛已擺手道:“算了,隻是小事罷了,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沒事。”
李氏聞言柔柔一笑,手放在尚不曾顯露的肚子上道:“妾身一定會拚死護住咱們的孩子,絕不讓他出事。至於下藥一事……”她頓一頓道:“恕妾身直言,食與水確為嫡福晉與年妹妹準備不假,但期間經手之人眾多,而廚房又不是什麼機要重地,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想下藥並不難。與其憑空猜測,不如叫人來問問,看是否曾有人出入過廚房。”
胤禛略略一想,覺得她所言有幾分道理,逐喚來狗兒讓他去將李忠喚來,杏仁茶是他所沏,要說可疑自是他最可疑。
淩若心越來越往下沉,她幾乎可以預見,李忠來了之後隻要稍稍一問,不管他遇見自己是偶爾還是必然都會將自己曾在廚房附近出現過的事說出來,到時候隻怕所有懷疑都會集中在自己身上,現在她隻能乞求自己布下的後手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