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棋子落在棋盤當中,隻是一子而已,卻令本來已經傾向白棋的棋局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如此一來,正如瓜爾佳氏之前所說,鹿死誰手尚是未知之數。
淩若落子的速度雖依然極快,但臉卻愈加凝重,因為她發現瓜爾佳氏已經重新掌握了下棋的節奏,自己的快棋已經影響不了她。
這場對局殺得難解難分,黑白子交替著占據上風,直至棋盤被兩色棋子占滿為止,這場對弈終是以平局落下了帷幕。
淩若將棋盤一推起身扶一扶鬢角珠花淡淡道:“看來我們之前的賭約要做廢了,既然姐姐執意不肯將主使者說出來,那妹妹就隻有將此事交給貝勒爺去裁定了,希望姐姐到時候不會後悔。”
說罷她轉身往外走,而今這個時分,胤禛差不多該回來。
“慢著。”瓜爾佳氏接過下人遞來的茶笑眯眯地叫住她道:“難道妹妹不好奇剛才從意說了什麼嗎?”見淩若回過頭來她笑意更盛,啟唇一字一句道:“她說……王保死了。”
“你說什麼?”淩若身子一震,有難掩的驚意在其中。
“我說王保死了,你手中最重要的棋子已經成了一枚死棋。”她越吃驚,瓜爾佳氏就越高興。
淩若似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耳朵嗡嗡作響,王保死了?這怎麼可能,自己出來時他明明還好好的,怎可能說死就死了?
“是你殺了他?”淩若冷冷看向正在抿茶的瓜爾佳氏,有難掩的怒氣在其中。
“我沒有殺他。”瓜爾佳氏拭了拭唇角的水跡起身走至淩若耳邊含了一縷殘忍的笑意,以隻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隻是告訴他,他弟弟在我手中,如果他不死,死得就是他弟弟,王保就這麼一個親人,自然舍不得弟弟死。從我利用王保在給你的銀炭中下迷魂香那一天起,就已經猜到會有這麼一天,若不是有逼他自儘的把握,我又怎可能讓他做我的棋子。鈕祜祿淩若,想對付我,你還遠遠未夠資格!”
“你好狠的心!”淩若咬牙吐出這句話來,藏在袖中的雙手用力攥緊,不用問,瓜爾佳氏定是聽到自己來,心中起疑所以讓從意去尋王保,可惜自己隻是將王保關起來,並沒有派人看守,讓他們鑽了空子。
瓜爾佳氏仰頭一笑嫣然道:“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妹妹好走,不送。”說到這裡她似又想起什麼,附在她耳畔悄聲道:“看在妹妹陪我玩了這麼久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訴妹妹一件事,有人很想要你的命,很想很想。”輕柔猶如情人間的吳儂軟語,然所言所說卻惡毒無比。
“姐姐放心,我命硬得很,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取走的。”她言,目光落在瓜爾佳氏頸間封了一隻正在破蛹而出的蝴蝶琥珀鏈墜,是破蛹成蝶還是歸於虛妄,被永遠封在那一刻,無從得知。唇角微揚,含了一絲不可見的笑意在其中,回身徐徐往外走去,墨玉早已撐開流蘇垂卻的傘撐在她頂上,在她的身影即將沒入風雨時有淡漠的聲音傳入瓜爾佳氏耳中,“她既容不下我又豈能容得下姐姐,與虎謀皮小心終有一日為虎所傷。”
棋可以和,人卻不行,最終的贏家隻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日的盟友隨時可以變成明日的敵人,利益恩寵才是決定一切的東西。
瓜爾佳氏雖依然在笑,但明顯然了一絲不自然,這句話就像一根刺一樣狠狠紮進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