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永遠是最煎熬難捺的,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終於在日影西斜,晚霞漫天的時分,等來了胤禛的召見,是狗兒來傳的話,他沒有多說什麼,淩若隻在其眼中看到了一絲深切的悲憫。
“孩子生下來了嗎?”在去含元居的路上她這樣問。
“生下來了。”走在前麵的狗兒腳步微微一頓,“葉福晉生了個小格格,可惜剛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聽說是因為生的時間太長導致小格格在裡麵窒息;葉福晉知道後很傷心,一直以淚洗麵,連四爺都勸不住。”不論葉秀是出於什麼原因想要這個孩子,總是十月懷胎從自己肚子裡鑽出來的,血脈相連,而今就這麼去了怎會不傷心。
“相比之下,倒是李福晉幸運許多,雖然早產兩月,但孩子卻活了下來,是個男孩,徐太醫說一切都好。”狗兒的話令淩若詫異莫名,葉秀之子已經死了,李氏何來另一個孩子冒充自己孩子?且還是個男孩。
她不解,然含元居卻是到了,胤禛與那拉氏一道坐在上首,年氏亦在。看到隨狗兒進來的淩若,一直強忍怒意的胤禛抄起手邊的茶盞狠狠摜在淩若麵前,大聲喝斥道:“說!為何要做此惡毒之事?!”
迸碎的瓷片帶著猶有熱意的茶水四處飛賤,有一片尖銳的瓷片劃過了淩若垂在身側的手背,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有殷紅的鮮血滲出,她恍若未覺,隻一昧望著胤禛神色淒涼道:“妾身沒有下藥!”
“若不是你下的藥,月如怎會早產,你的茶裡又怎會有紅花?幸好月如母子平安,否則你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償還你的罪孽!”胤禛眸底有深切的憤怒與失望,恨意,讓他失了理智。
他是那樣寵愛淩若,認為她與一般女子不同,所以他也給予了其他人所沒有的恩寵,可現實卻狠狠摑了他一個巴掌,自己一直寵愛信任的女子原來是個毒如蛇蠍的毒婦,這讓他情何以堪?!
“請王爺暫息雷霆之怒。”那拉氏小聲勸慰了一句後看向淩若,未語先歎,“自你入府以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懂分寸知進退的人,所以視你如親妹,沒想到你竟會這般糊塗去謀害王爺的子嗣?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你怎麼能狠得下心腸?”
“她有什麼狠不下的。”年氏眉心有森寒的冷意在湧動,撫著綴在袖間的珠子道:“表麵上裝著楚楚可憐實則滿腹害人的心思,王爺與嫡福晉可還記得清音閣那次,雖最後證明是小四下的藥,但小四並不知道主使者是誰,也就是鈕祜祿氏同樣有可疑,說不定這根本是她自編自演的一出戲。”
原本早已淡忘的事經她這麼一提頓時再度清晰無比,亦令胤禛本就陰沉的臉色愈見可怖,雙手重重一拍座椅扶手,豁然起身大步走到淩若麵前,緊緊捏住她的下頜大聲道:“我自問一直以來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回報於我?為何?”
他的手極用力,下頜像是要被捏碎一般的痛,他恨,恨她背叛了他的信任;恨她心如蛇蠍!
“我沒有。”胤禛失望,她又何嘗不失望,相處一年有餘,可是他對她的信任卻這般薄弱,從頭到尾他甚至沒問過這事究竟是不是她做的,隻是不斷地責問她為何要這麼做。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她的否認令他更加憤怒,指上的力道不自覺又加了幾分,指節格格作響,痛得淩若說不出話來。但身上再怎麼痛也比不得心裡的痛。閉目,有苦澀的眼淚落下,劃過臉頰滴在他的手背,那樣的燙,令胤禛不自覺鬆開了手,愴然後退,直至年氏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