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含笑點頭,似乎對葉氏的回答甚為滿意,拍手喚過兩名丫頭,其中一個捧著一個墊了黑絲絨的托盤,上麵擺著一件長命百歲如意海棠項圈鎖,式作海棠四瓣,瓣上各鑲貓睛寶石一、紅寶石一、東珠一,底下又垂有東珠九鎏,鎏各九珠,以藍寶石為墜腳,精致華貴,端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翡翠捧在手中小心地撫摸了一下方才遞給葉秀,口中感歎道:“這件項圈鎖是當年世子滿月時皇上賞的,主子一直視若珍寶輕易不肯拿出,連奴婢也沒想到主子會拿來送人,可見主子對時阿哥當真是疼愛至極。”
“能得嫡福晉垂忴,是弘時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改明兒我一定親自帶他去叩謝嫡福晉。”葉氏感激涕零地接過命紅玉小心收好。
隨後翡翠又指一指另一人捧著的幾匹看似不起眼的素白緞子道:“這是江浙兩地織造呈送進京的素錦,瞧著不起眼,但穿在身上猶若無物,用來給時阿哥做幾身小衣裳小肚兜是最合適不過了。這素錦主子統共也沒幾匹,還是藏了好一陣子的,這不全叫奴婢拿來了,葉福晉您可千萬彆嫌少。”
葉秀是知道素錦名貴的,當下忙不迭謝恩,命下人將東西接過,說來除了翡翠介紹的兩件東西外,還有一床彩格錦團花紋的錦被,哪知就在紅玉去接時,捧著錦被的丫環往後退了一步怯怯地道:“這床錦被不是給葉福晉的。”
直到此時翡翠才注意到她也進來了,忙不迭轉過身輕斥道:“你這奴才進來做什麼,還不快出去等著。”
在小丫頭慌慌張張地退出去後,翡翠方才有些不自在地笑道:“葉福晉見諒,新來的下人不懂事,讓您看笑話了。”
葉秀撫著袖間的葡萄紋和顏道:“不礙事,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姑姑拿著這床錦被是要去送給誰?”見翡翠遲疑著不肯說話,她使一使眼色,紅玉立刻知機的往翡翠手裡塞了錠十兩重的元寶,“這是我家主子給姑姑喝茶的錢,請姑姑笑納。
“這……”翡翠打量了手裡沉甸甸的銀子半晌方才咬咬牙道:“不瞞葉福晉說,那床雲絲彩格錦團花紋錦被原是我家主子準備和素錦還有項圈一道送給葉福晉的,您也知道雲絲極為少見,而用雲絲做成的被子輕若無物,又貼膚柔軟,給時阿哥蓋是最好不過的。可淩福晉不是懷孕了嗎?王爺對她寶貝的不得了,適才出來前見到這床雲絲錦被甚是歡喜,說淩福晉懷著孕身上受不得重被壓著,用這床錦被最好不過,命奴婢送到淨思居給淩福晉去,主子雖有心向著葉福晉您,可也不敢違逆王爺的話啊。”
“我明白。”葉秀臉上的笑意有些勉強,吸一吸氣道:“淩妹妹懷著孩子是比一般人矜貴些。”
翡翠見她神色尚好,輕噓了一口氣道:“奴婢還要去淨思居送錦被,就先行告辭了。”
葉氏頷首道:“不耽擱姑姑做事了,紅玉,替我送姑姑出去。”
紅玉在將翡翠送出流雲閣後轉身回去,還未來得及踏進正堂便見一個青瓷茶盞朝自己飛來,趕緊往邊上一躲,那茶盞砰地一聲砸在了門框上,茶盞連蓋子一道摔了個粉碎,雪白的碎瓷四下飛射,有一塊碎瓷恰好飛到門邊一個下人身上,割開好深的一道口子。
葉氏臉色鐵青地站在屋中,有驚人的戾氣在眉中盤旋,她還沒說話後堂已經響起了嬰兒哇哇的啼哭聲,中間夾雜著乳娘極力哄勸的聲音,可還是啼哭不止,惹得葉秀心煩意亂,怒喝道:“乳娘!你在做什麼,為何時阿哥哭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