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後,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若非尚有一絲理智克製,她現在就恨不得衝出去賞水月幾個巴掌。
她知道自己是沾了姐姐的光才能站在這裡被人稱一聲二小姐,那些人表麵上對自己畢恭畢敬,事實上根本沒一人是真心瞧得起自己。譬如今日,隻是一些花瓣而已,水月便敢推三阻四,還得姐姐發話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在他們眼中唯姐姐一個主子,她鈕祜祿伊蘭在這雍郡王府裡什麼都不是!
憑什麼?憑什麼所有好的東西都被姐姐給占了,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四阿哥的寵愛,賜淨思居封庶福晉,現在還懷了孕,錦衣玉食,享儘榮華富貴,而她就什麼都沒有?連用些花瓣的自由都沒有?
明明都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連麵容也相差仿佛,為什麼待遇卻差了這麼多?為什麼?她不甘心!不甘心!
伊蘭死死咬著下唇,不讓一絲聲音逸出,拖著麻木的雙腿走到花梨木浴盆前,桃花靜水,本該是最燦爛美好的景象,可這一切她隻覺無比礙眼,這每一片桃花都化成水月嘲笑的嘴臉,恨得她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緊握成拳的雙手狠狠拍打著水麵,借此發泄心裡的近乎瘋狂的恨意。
當墨玉端著馬奶進來的時候,被滿地的水跡與殘花嚇了一跳,踮著腳尖走過去,小心翼翼朝站在木盆邊一言不發的伊蘭道:“二小姐怎麼起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伊蘭冷冷盯著她手裡的馬奶,果然隻有一碗而已,墨玉,看來連你也對我毫無恭敬之心,一切皆隻是看在姐姐麵上的敷衍罷了!
她抬頭,眼中沒有了令人生寒的恨意,唯有一片與年齡不相符的平靜,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沒事,隻是泡得太久覺著不舒服所以想起身走走,至於這水……”眸光一轉掃過狼籍的地麵,輕描淡寫地道:“適才起來時不甚滑了一跤,待會兒叫人進來收拾一下。”
待確認伊蘭並未摔傷哪裡後,墨玉方才安了心,將馬奶倒入水中,一邊攪著水一邊道:“適才奴婢去廚房的時候,那邊隻剩下這麼一盞馬奶了,二小姐先湊合著用一下,改明兒奴婢早點去廚房,讓他們多留一些。”待水差不多攪勻後又道:“二小姐,可以了,奴婢扶您進去泡一會兒。”
手指滑過淡得幾乎看不到乳白色的水麵,冷笑無聲攀上嘴角,偌大的王府會沒有馬奶,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長發披散,遮住了她在幽微燭光下扭曲的臉龐,唯有淡淡的聲音響徹在屋中,“不必了,你替我更衣吧。”
墨玉聞言一怔,二小姐剛才明明說想泡馬奶浴的,怎麼這一會兒功夫又變主意了,好生奇怪。想著那盞馬奶已經倒進去了,若就此倒了未必可惜,逐又勸了幾句,無奈伊蘭堅決不肯,隻得替她擦身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