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暮色下,狗兒領著兩個小廝踏足無華閣,有無數細小的微塵與枯黃的落葉一道隨著他們的腳步而揚起。彼時秋意深重,夕陽漸落,冷意彌漫在空氣中,無處不在。穿過院子,看到屋中有幾個蓬首垢麵的女子在裡麵或哭或笑,胡言亂語,她們都曾是享儘榮華的人,卻因犯錯而被關押在這裡,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來之外,再無人搭理,那種與世隔絕的寂冷與絕望逼瘋了她們,除了還活著還有一口氣,她們已與死人無異。
狗兒並未在這些女子當中發現葉氏的蹤跡,他皺一皺眉,忍著屋中難聞的味道走了進去,於一處角落中看到了蜷縮在地上的葉氏。看到狗兒,葉氏森然的眸光驟然亮起,爬起來一把抓住狗兒的手滿懷期待地道:“是不是王爺讓你來接我?!”不待狗兒回答,她又皺眉地道:“快走,這個鬼地方我一刻也不願多呆!”她沒注意到狗兒捧在手裡的東西。
狗兒低頭看著那雙枯瘦肮臟的手,嘴角緩緩翹起,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王爺有令,庶人葉氏殘害其他福晉,虐待親兒,著賜死!”
這句話令葉氏一下子從天堂跌回地獄,在驚愕過後她下意識地否認狗兒的話,“不可能!我是弘時的親額娘,王爺怎麼會下令賜死,定是你這個死奴才胡說!我打死你——”揚手欲摑狗兒,卻在半空中被人牢牢抓住,怎麼也放不下來,正待破口大罵,忽地記起剛才狗兒最後那句話,虐待親兒?這什麼意思?
待得知弘時滿身皆是被掐出來的青紫痕跡時,葉氏狂亂地搖頭,“不!我沒有!弘時是我親兒,我待他如珠如寶,連哭都舍不得哭一下,怎會虐待他,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我要見王爺!”她發了瘋一樣的往外跑,卻被兩個小廝給攔住,恨得她雙目通紅,不斷叫著,“放開我!我要叫王爺,放開我!”
“沒用的。”狗兒走到她麵前,冷冷道:“王爺不會想見你,念在你懷時阿哥十月的份上,王爺會賜你一副薄棺裹屍,你安心地去吧。”
他走近,她如見鬼魅一樣後退,盯著狗兒手裡的東西不住搖頭,不要!她不要死!不要死!
逃!她一定要逃離這裡,隻要見到胤禛,他就會知道自己根本不曾傷害過弘時一根毫毛,從而放過自己。
她逃,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能逃得過三人,還沒跑到門口就被抓了回來,看著被扭住胳膊使勁掐紮的葉氏,狗兒突然問,“你還記得阿意嗎?”
葉秀早已忘了那個被自己打的半死的小丫頭,隨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話音剛落,她的下頷被狗兒用力抓住,一臉凶狠地道:“你將她打的半死,還拿茶水潑她,毀了她的容,你居然告訴我不記得?!”
他的話令葉秀有了一點模糊的印像,“那又如何?!”
“她是我妹妹!”狗兒大聲吼著,麵目是從未有過的猙獰可怕,一個字一個字的從森冷的牙縫間蹦出,“葉秀,你害了我妹妹一輩子,我要你拿這條命來償還!”
那個死丫頭是狗兒的妹妹?葉秀一怔,旋即大笑起來,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那兩名小廝的束縛,用力揮開狗兒的手冷冷朝地上啐了一口道:“要我替那個賤丫頭賠命?憑她也配!你這個賤奴才,定是想找我報複,所以趁我如今落魄便假傳王爺的命令將我賜死。你好大的狗膽,我若死了王爺追究起來,你也休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