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掃了他一眼擰眉道:“說過你多少次了,說話做事彆那麼橫衝直撞,就是不聽。”見胤?犟了頭想要說話,他雙目一瞪道:“一隻狗咬了你,難道你還要咬回來嗎?”
胤?先是一愣,待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後,不悅之色立時一掃而光,眉飛色舞地翹了大拇指道:“還是八哥說得高明!對,咱們何必跟隻狗一般見識,沒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記住,像咱們這樣的身份,哪怕你心裡再不喜歡一個人也不要形於麵上,否則吃虧的是自己。”胤禩語重心長地道,幾個兄弟中他最擔心生性魯莽草率的胤?,喜怒形於色,最易吃虧。
胤?這回倒是老實,點點頭道:“八哥,我記下了。”
記固然是記下了,但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胤?二十多年都這樣,哪是一時三刻能改變的,胤禩也曉得,是以他搖搖頭未再說什麼,往後再慢慢提點吧。
“隻是八哥……”胤?遲疑了一下又道:“咱們真要繼續放縱四哥這隻瘋狗再咬下去嗎?他可是太子爺身邊的人,對咱們很不利啊!”
聽到這句話,胤禩那張溫潤若美玉的臉龐逸出一絲冷笑,“你若以為他真忠心於太子就錯了,老四這人野心可大著呢。”見胤?不解,胤禩揚一揚好看的眉毛道:“沒見著老四這段日子經常窩在刑部坐堂嗎?聽聞他將積壓了好些年懸而未破的卷宗都給翻出來了,一宗一宗的看,有什麼疑惑或發現就圈注在卷宗上,然後發還給遞上來的各處縣府衙門,讓他們重新審理此案。對於直隸、奉天、江蘇、安徽四司之事,事無巨細皆親自過問。還有稽查南北所監獄的獄卒和罪犯,以及贓罰庫等等,皆一一過問。”
“他這不是存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嗎?”胤?麵露奇怪之色,掌一部之事本就已經是極累的活,能交給底下人的一般都儘量交下去,哪有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的,那不是缺心眼嗎?
胤禩睨了一眼在夜空中閃閃開光的星辰,素來浮於臉上的笑意此刻竟有些掛不住,“你隻看到這個,為何不想想為何除卻三哥外就他一人封了親王,再想想為何獨他一人賜了圓明園;老十,咱們都以為他隻是太子爺身邊的一條狗,上不了大台麵,現在看來卻是錯了,他的心遠比任何人都要大。”
伸手於夜空緩緩握緊,似要流連於指縫中的星辰握在掌中,然終是落空,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虛妄。
近三十年的努力,近三十年的費儘心機,換來的卻是一句“辛者庫賤婢所生,無資格為皇儲”。
皇阿瑪,你何其殘忍,隻用一句話便令我一生的努力化作泡影,連一絲希望都不肯留給我?即使我額娘真的卑賤,那也是你曾鐘情的女子,若無你的垂憐,我額娘又怎會成為你的庶妃,又怎會生下我。
皇阿瑪,同是你的兒子,為何卻有三六九等之分?你若不喜又何必讓我成為你的第八個兒子,給了我生的機會卻不給我希望,這與死有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