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頭去提趙辰逸的這會子功夫,早有機靈的獄座端上木櫈請他們坐下,又抬上桌子,放了一盞煤油燈,瞧著還真有了些審訊的味道。
其中最激動的莫過於方憐兒,自從趙辰逸被抓進來後,她就再沒能見過,牢裡條件這般辛苦,他不知被折磨成什麼模樣了。一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想要掉淚。
師爺奉了筆墨攤開在桌上,此次雖非正式提審,但還要做記錄以便查看,自然這文卷裡的提審人隻可能是陳元敬而非胤禛。
過不多時,隻見牢頭提了一個身形削瘦,雙目無神的年青人過來,隨著他手的放開,那人如無骨蟲一般軟軟倒在地上,手腳上的鐐銬在與地麵相觸時發出沉沉的響聲。
方憐兒悲呼一聲,快步奔至他麵前,雙手顫抖地扶著他道:“辰逸!我是憐兒啊,我來看你了。”
憐兒……在這兩個字的刺激下,趙辰逸的目光漸漸凝起一絲焦距,灰白的雙唇不住發顫,良久才聽到他沙啞哽咽的聲音,“憐兒!憐兒!”
方憐兒激動地說不出話來,隻緊緊攥著他的手不住點頭,許久才道:“你不用擔心,我帶了人來救你,他一定能替你洗刷冤屈,還你一個公正清白。”
“是嗎?”趙辰逸的目光並沒有如她那般激動,隻是死死盯著身上重得像要把他壓垮的鐐銬喃喃道:“真的還有解開那一天嗎?”
方憐兒斬釘截鐵地道:“一定會有,因為我們還要成親,你說過,這輩子要娶我為妻的。男子漢大丈夫說過的話可不能賴。”
“憐兒……”聽得她這番話,趙辰逸忍不住鼻中泛酸,重重點頭帶著鼻音道:“是,我要娶你為妻,所以我不能死,不能認罪!”
在這樣的話語音,他仿佛一下子變得不一樣了,膝行到陳元敬等人麵前,磕頭大聲喊冤,“小人冤枉,小人尚有殺人,求青天大老爺明查,還小人一個清白!”
胤禛打量了他一眼道:“且將當時的情況細細說來。”
趙辰逸點點頭道:“記得那夜小人原本在睡覺,睡到一半突然聽得外麵不對勁,就出來看看,哪知一出來就看到有個黑衣人拿著把刀在追殺大哥他們。”他的聲音漸漸起了驚慌,“儘管很害怕,但我可是追了上去,越追越可怕,地上躺了好幾個人,有大娘、二娘她們,一個個身上血肉模糊,被砍得麵目全非,我的手就在那個時候沾上了血。”
“我雖然極力想要阻止,但那人力氣很大又懂武功,我根本不是對手,眼睜睜看著他殺了大哥他們,然後那刀又拿來砍我。我躲不開,隻感覺身上一陣劇痛,然後就沒了意識。等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趙家上下,不算那些奴仆,除了我之外都死了,無一生還!”說到此處,他忍不住掩麵而泣,想是那一幕慘相令他至今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