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伊蘭,自宮中出來,她就曉得事情已經到了無可逆轉的地步了,她不能再在京城待下去了,必須即刻離開。
一來,自是怕鈕祜祿一族因此事遭殃從而牽連自己;二來,也是怕皇後;她雖與皇後達成了協議,但這個女人心機過深,如今自己對她已經沒了利用價值,難保她不會過河拆橋,轉過頭來對付自己。
伊蘭打算將那些銀票地契帶上,連夜就走,不論去哪裡,都好過呆在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何況此處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她留戀的東西了。
這樣想著,卻不想剛一踏進自己房間,就見到淩柱與富察氏坐在裡麵,眼下天色漸暗,正是該聚在膳廳用晚膳的時候,無端出現在自己房中做什麼?麵且看那樣子,似乎是專程等著自己回來。
伊蘭忍著心中的疑惑上前欠一欠身道:“女兒見過阿瑪、額娘。”
淩柱神情冷肅地盯著她一言不發,倒是富察氏憂心忡忡地道:“蘭兒,這大半天功夫,你去了哪裡,怎麼出門也不說一聲?可知我與你阿瑪有多擔心?”
“女兒整日呆在家中憋悶得慌,又見外頭天色放睛,就出去走走散散心,不想一時忘形誤了回來的時間。”伊蘭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若阿瑪額娘沒彆的事,女兒想休息了。”
富察氏張一張口想要再說什麼,淩柱已瞥了她一眼沉聲道:“夫人你坐下!”
在富察氏無奈地坐下後,淩柱瞪著伊蘭厲聲道:“你老實告訴我,剛才究竟去了哪裡?”
伊蘭目光一閃,依舊道:“女兒說過,去散心了。”
不等她話音落下,淩柱已然一拍扶手起身喝道:“還在撒謊!”隨著這句話,他從袖中抽出一疊厚厚的紙張用力擲在伊蘭身前,“說,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銀子!”四萬兩寶順銀號的現銀票,再加位於蘇州的地契和田契,他做了一輩子官也沒見過這麼多銀子。
看到飄飄揚揚落在麵前的銀票,伊蘭臉色頓時變了,尖聲叫道:“你竟然翻我東西?”
富察氏在旁道:“不關你阿瑪的事,是額娘在替你整理房間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伊蘭,快與你阿瑪說實話,這些銀子田契到底從何而來。”
伊蘭撿起滿地的銀票冷聲道:“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們無關,總之不是偷也不是搶。”她出賣淩若換取這些銀票的事,是萬萬不能說的,否則以阿瑪的性子非得當場打死自己不可。
“不偷不搶難道還是天上掉得不成?!”淩柱瞪眼喝了一句,然伊蘭根本不看他,轉身就要往外走,怒道:“站住!今日不將事情說清楚,就不許踏出這個門!”
可惜,伊蘭根本不聽他的話,甚至連半分遲疑也沒有,大步跨出了門檻,淩柱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快步追出去,一把扯住伊蘭道:“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阿瑪嗎?”
伊蘭嗤笑道:“這話不應該是女兒問你嗎?你眼中可曾有過我這個女兒,什麼事情都隻想著姐姐,在你心裡,她永遠是對的,而我永遠是錯的。嗬,也是,她是高高在上的熹妃娘娘,而我隻是一個被夫家休掉的棄婦,丟儘你典儀大人的臉麵!”
“蘭兒不得胡說,你阿瑪與我從未這樣想過,你與你姐姐都是阿瑪額娘的女兒,無分彼此。”一道跟出來的富察氏聽她說得實在不象話,連忙出言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