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黑暗不斷被驅散,胤禛看到了蜷縮在地上的身影,以及蹲在一旁急得快哭出來的小太監。
“弘曆!弘曆!”胤禛過去扶起弘曆,用力拍著他的臉頰,但是弘曆一點反應都沒有,借著燈光,可以看到他麵若金紙,嘴唇開裂,再摸其手腳,均是冰涼。
“李德全,快去宣太醫來。”胤禛急切地吩咐一句,自己用力抱起弘曆快步回到養心殿。這一刻,他沒有去想淩若的背叛,沒有去猜測弘曆是不是自己的親骨肉,什麼念頭都沒想,隻是下意識地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做著這一切。
李德全暗籲了一口氣,他之前還擔心胤禛生弘曆的氣,不肯理會呢。
太醫很快就奉命前來,診斷過後,說是弘曆在烈日下曬了太久,中暑再加脫水饑餓,身子承受不住才會暈倒,服過藥很快就會沒事了。
在灌下藥後沒多久,弘曆蘇醒了過來,看到坐在床邊滿臉倦色的胤禛,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很傷心,眼淚一下子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這是胤禛第一次看到弘曆哭,這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很少哭,哪怕餓了尿了也隻是哼幾聲,懂事之後更是一次都沒哭過,是以今日這兩行淚,看得胤禛格外心酸,伸手拭去他眼邊的淚赦然道:“你哭,是在怪皇阿瑪責罰你嗎?”
弘曆想要搖頭,無奈身子一點力氣也沒有,隻好哽咽著道:“兒臣不敢。兒臣隻是想起皇阿瑪已經很久沒這樣與兒臣說過話了。”
胤禛也知道自己最近冷落了這個兒子,隻是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當日氣極之下,他甚至想到要與弘曆滴血驗親,後來還是允祥的一番話令他暫時打消了滴血驗親之念。
若弘曆滴血驗出來不是皇上的兒子便罷;若是,那皇上讓弘曆往後要如何做人?這一輩子他都會被打上汙點!
還有小嫂子,她與皇上十九年同床共枕,難道連最起碼的一點信任也換不來嗎?臣弟可以信任小嫂子,為什麼皇上就不可以?
隻是念頭雖打消了,可是胤禛還是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麵對弘曆,所以避而不見,這樣的冷待,以弘曆的聰慧又怎可能察覺不到。
不過,有些話是不能與弘曆說的,胤禛在心底歎了口氣轉而道:“身子感覺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沒什麼大礙了,就是還有些乏力,動彈不得。”適才灌了一肚子的藥,這腹中一下子也感覺不出饑餓與否。
胤禛點點頭,對候在旁邊的宮人吩咐:“讓禦膳房做一碗香菇雞絲粥送過來。”
交待完這一句,胤禛又有些不悅地道:“你為什麼寧可跪得暈過去也不肯認錯,難道認錯會要你性命嗎?”
“兒臣無錯,為何要認。”弘曆還是那一句話。
“你!”胤禛被他頂得險些又要發怒,幸而記得弘曆如今是個病人,勉強壓了怒氣道:“你毆打兄長,難道這還不是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