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什麼差事,要做到這麼晚?”每日自己醒來的時候,石生就已經不在了,可見出去的也很早,這麼一算,每日上工時間起碼八九個時辰。
“他沒說。”萱兒剛說這麼一句,就聽得外麵店小二叫道:“萱兒,有人結帳不住了,你趕緊過去收拾一下。”
“哎,我馬上就來。”萱兒趕緊答應一聲,將藥往邊上一放道:“藥差不多涼了,快喝吧。等我把事兒做完,再給你煨粥去。”
“萱兒,謝謝你。”淩若由衷地說著,萱兒在客棧幫忙乾活抵房錢的事,她是知道的,此番生病,若非石生與萱兒兩人她根本熬不過來。
萱兒腳步一滯,卻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什麼,心裡的死結雖說是放下了,但終歸還有些疙瘩,更不要說中間還橫著一個石生。
這夜,淩若等到很晚,終於見到了石生,這一見之下可是將她嚇了一跳,石生的模樣比以前憔悴許多,眼眶凹陷,眼圈發黑,腳步亦有些發虛,很明顯是疲累過度,可不論淩若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做的是什麼工,隻說自己還撐得住,差事也不是很重,讓淩若不必擔心。
淩若哪會信他的話,待石生出去後,與萱兒商量了一番,兩人決定第二日一早跟著石生去他上工的地方。
因為留了心,所以門外剛有點響動,淩若就醒了,萱兒也差不多,兩人輕手輕腳地穿好了衣服,遠遠跟著石生出門。
淩若身子終歸不曾大好,走了一段就覺著累了,幸而有萱兒在一旁攙扶著,倒也還能支持。
在他們所住的小鎮旁邊有一個頗為繁華的碼頭,每日都有許多糟運船來此,卸下許多貨物,而每次槽運船到的時候,就會有許多精壯的漢子湧到碼頭上,將卸下來的貨物搬運到專門的倉庫中,每搬一趟,都可以得到相應的工錢,隻要你肯吃苦,在這裡每日可以賺到一二錢銀子。
石生就夾雜在這些漢子當中,接過船上搬下來的一袋米糧負在背上,沉重的米糧令他有些不堪重負地彎下腰,如此來回五六趟,每次都是一袋六七十斤的米糧,待這條船上的貨物被搬運一空時,石生方抽空去管事的地方領了兩個粗餅,過著一碗涼水吃了起來。這就是他一日三餐所吃的東西,沒有其他,隻有用最次等的米做成的粗餅。
正吃著,兩個同樣來領粗餅的工友走了起來,笑道:“石生,管事的可說了,上一個月工錢拿最多的就是你了,這算下來起碼有四五兩銀子,連肉都吃得起了,還天天在這裡啃粗餅,可是夠省的啊!”
石生抬起頭憨憨一笑道:“沒辦法,家裡有用銀子的地方,不省著些不行啊。”
“話是如此沒錯,不過每日吃這種粗餅,也就能飽腹而已,怎夠身子消耗,再怎麼著也得顧著身體,否則在這裡可是做不長的,若真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不妨與我們說說,能幫的一定幫。”其中一人好心提醒道,他們這些漢子沒讀過什麼書,但卻一個個都是熱心腸,平常工友間有什麼事都是互相幫襯。
“多謝牛哥,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多跑幾趟多賺些銀子就可以了。”見石生這麼說,牛哥兩人也不便再說,搖搖頭去了一邊吃東西。
在將兩個粗餅吃下肚後,石生正喝著水,發現麵前多了兩道人影,忙抬起頭問道:“可是又有活計了?”
當石生看清站在麵前的兩人時,頓時愣住了,下意識地道:“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如果我們不跟著你來,你還準備瞞我們到什麼時候?”大片大片明媚耀眼到極處的陽光從天上灑落,雖是清晨,已可嗅到一絲即將到來的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