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才來了一會兒,看皇上睡得正香,便沒有擾醒皇上。”淩若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光滑平靜的台階,伸手在胤禛太陽穴上輕輕地揉著,“國事雖然要緊,但皇上也得保重身子,莫要太累了,這大清還得靠皇上來支撐呢。”
“朕沒事。”胤禛拉下她的手道:“再說,皇阿瑪晚年吏治寬鬆,以仁德禦下,令得底下那些官員膽大包天,朝廷發下去修河工、賑災、改善民生的銀子都拿來中飽私囊,這些年下來,弊端漸顯,若任這些蛀蟲繼續作亂下去,怕是再大的樹也要被蛀空啊。皇阿瑪既然將這個重任交到了朕的手裡,朕就一定要將之做好,以免百年之後無臉去見皇阿瑪與列祖列宗。”
“會的,皇上英明神武,勤勉克已,定能令大清昌盛繁榮。”這並非安慰敷衍的話,而是她相信胤禛確有這個能力與決心。
“隻靠朕一個人是遠遠不夠的,朝中諸事情有允祥幫朕一道打理倒是輕鬆一些,可惜並非所有兄弟都與朕一條心。允禩他們的心,至今都不曾真正安份過。”最後這句話,有些許寒意,自己繼位後,對允禩一幫人本著寬仁厚待之意,加封親王、郡王等爵。可惜,他們並不曾就此安份守已,一個個表麵對他恭敬,私底下動作不斷,如今之所以一直隱忍不發,就是想看看他們究竟想做到什麼地步。
他答應過皇阿瑪,會好生對待兄弟,若非萬不得已,他也不願希望走到同室操戈的那一步。
淩若默然不語,隻有手上的動作依然繼續著,後宮不得乾政,即便胤禛不避她,她自己也要懂得回避,若乾涉太多,到後麵就是想抽身也不可能了。
胤禛頓了一下又道:“話說回來,李衛這幾年在地方上倒是曆練出來了,且敢於擔事,這一點很是難得。所以,這次朕準備外放他一個雲南道鹽驛道。”
鹽官曆來是一個肥缺,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鑽。昔年,黃河大水,戶部賑災無銀,胤禛與胤祥就是從那些鹽商鹽官口袋裡生生掏了兩百萬兩銀子出來,解了朝廷燃眉之急,所以能出任鹽官的,多是皇帝親信。
“能得皇上看重,是李衛的福氣,希望他好生辦差,莫負了皇上這份信任。”李衛能有出息,她這個原主也高興。
“嗯,李衛、田文鏡、張廷玉、鄂爾泰,這四個都是能臣乾吏,朕盼著他們輔朕做一個明君!”胤禛言詞間多有感歎,開國不易,守國更不易,要將這個大攤子看牢看好,實在是千難萬難啊。
在跳躍的燭火中,胤禛拉下淩若的手在臉頰邊輕輕地蹭著,這雙手的主人總能讓他在疲憊之餘感覺到異常的寧靜溫和,“你沒有話與朕說嗎?”
“皇上想讓臣妾說什麼?”淩若低頭,挽在發上的紫晶珠釵垂下細碎的流蘇,拂落耳畔。
胤禛赦然一笑,拉著淩若的手讓她走到自己麵前,“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朕先說出口了。”望著那張仿佛怎麼也看不夠的秀美容顏,胤禛突地歎了口氣,“近二十年,若兒還是這般貌美,反觀朕倒是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