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皇阿瑪嗎?”他問,聲音低沉的就像天上遮敝了冬日的厚重雲層。
抬頭,涵煙露出了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笑容,將籠罩在眾人身上的陰霾撕裂些許,“原先是怪的,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兒臣知道皇阿瑪必然有自己的難處。而兒臣既然生為皇阿瑪的女兒,大清的公主,那麼就沒有任性的資格。事到如今,兒臣彆無所求,隻求皇阿瑪善待額娘,不論她做錯什麼,都請網開一麵,不要苛責她。”
“朕答應你。”這四個字胤禛說得一些猶豫也沒有,若這樣可以稍微彌補一些對涵煙的虧欠,他會很欣慰。
“那麼……兒臣走了。”這六個字,成為了涵煙對胤禛說得最後一句話,從此倆父女至死都不曾見過。
長長的出嫁隊伍自午門蜿蜒而出,內務府奉胤禛之命為靖悅固倫公主準備的嫁奩鋪就百裡紅妝,引得京中百姓爭相看望,並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津津樂道的話題。
世人看到了皇家的尊榮,卻不曾看到皇家的悲哀,因為悲哀永遠掩藏在無人知曉的角落。
這一回準葛爾來的使團沒有出現上次那位使者,甚至連一個重複的隨行人員都沒有,皆換了新麵孔,倒是有些奇怪。
十二月初一,涵煙奉命和親後的第三日,胤禛下旨晉溫如言為惠妃,成為繼淩若之後的第二位正三品妃子。
這樣的殊榮讓無數人眼紅,然對溫如言而言卻是徹頭徹尾的悲哀,她很清楚,這個妃位是犧牲涵煙換來的。若可以選擇,她寧可什麼都不要,隻要女兒回到身邊。
涵煙的離去,令她本就不盛的爭寵之心徹底淡去,再加上對胤禛涼薄寡恩的看法,雖晉為妃位,卻終日待在延禧宮吃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涵煙平安無事。
一場和親,隱約改變了宮中的格局,淩若再不是最得寵那一個,溫如傾與彤貴人後來居上,成為新寵。而年氏,隨著青海一次小勝的奏報呈到京城,風頭更盛,每每有賞賜,翊坤宮永遠是最豐盛的那一份。
至於坤寧宮則是一派平靜,入冬之後,那拉氏的頭疼痛一直沒有再犯過,凡有宮嬪去坤寧宮請安,她都會和譪地說上幾句話,態度親切,全部沒有一絲皇後的架子,讓彤貴人等人深感皇後平易近人。
在眾多宮嬪當中,舒穆祿氏是最守規矩的一個,不論刮風下雨,天氣好壞,她都一定會去給那拉氏請安,不過如今跟在她身邊的人已經換了如柳與雨姍,繪秋等人被她徹底趕出了水意軒。
不過繪秋確實有幾分本事,不知使了怎樣的好處,竟然讓成嬪留她與另兩個宮人在景仁宮侍候。
雖說都是宮人,繪秋卻自覺得比以前在水意軒是身份高多了,經常跑到水意軒來指槡罵槐,奚落舒穆祿氏,明裡暗裡的說她這輩子都隻能做一個最低等的答應。
如柳倆人對此自是忿忿不平,舒穆祿氏卻充耳不聞,連帶著也嚴令如柳等人不許理會,隻當做狗叫便是。而繪秋見舒穆祿氏不予理會,隻當她懦弱害怕,態度愈加猖狂,全然不將舒穆祿氏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