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穆祿氏雖頗得恩寵,卻從不倚仗自己寵妃的身份,對宮人呼來喝去,這一點讓四喜對她很有好感,笑著道:“皇上吩咐下來事,奴才可不敢不遵,再說奴才這腿腳都跑慣了,閒著反而難受,貴人請!”
“那好吧。”舒穆祿氏不再勉強,由著四喜在前麵引路,她則扶著如柳的手慢慢往景仁宮走去。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年氏在行禮過後,迫不及待地問道:“臣妾聽聞皇上要將臣妾的哥哥調往西藏任守備將軍,不知是否屬實?”
胤禛坐在禦案後,隨後拿起一枝細長的狼毫筆沾著鬆煙墨在紙上徐徐寫著字,涼薄如水的聲音適時響起,“貴妃久居深宮,為何會對前朝的事這般清楚?”
“這……”年氏心知不妙,胤禛最不喜後宮乾涉前朝之事,即便是皇後也要繞著圈子才能提上一二,自己這樣冒冒然問出口,實在有些不妥。隻是話已經出口,再後悔是來不及,隻得如實道:“是臣妾的父親寫信給臣妾。”
“年瑕齡?”胤禛手腕一提,一個“年”字在紙上成形,眼眸微眯道:“他也是兩朝元老了,該知道後宮不得乾政的規矩,卻還寫信給你,當真是老糊塗了。”
見胤禛當著自己的麵訓斥父親,年氏心中不喜,卻不好發作,隻能低眉道:父親並非不懂,隻是擔心兄長安危,皇上又不肯見,實在迫於無奈,這才寫信告之臣妾。”
胤禛頭也不抬地道:“規矩就是規矩,豈是隨口一句迫於無奈便可以壞的,要是人人都這樣,那還要規矩做什麼?”
年氏沒想到,胤禛說得這樣不留餘地,且對自己態度冷淡疏離,全無莫日溫言和悅的樣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讓她不知所措,好半晌才定了神道:“皇上教訓的是,但臣妾私以為這並非全是前朝之事,畢竟他也是臣妾的親哥哥。臣妾過問一下,算不得太過不妥。”
“年羹堯犯錯,朕降他為西藏守備將軍,這有何不對?”他問,始終神色平靜,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可是西藏乃苦寒之地,除卻原地住民之外,其他人去了都難以適應,再加上民風彪悍,隨時都有可能挑起事端。再加上這兩年來,前後三任將軍都前後出事,皇上讓臣妾兄長去上任,豈不是將他往火盆裡推嗎?”
“放肆!”一直淡然無波的的胤禛驟然發難,將狼毫筆往案上重重一擱道:“誰教你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年羹堯是朕臣子,朕豈會害他。至於說西藏苦寒之地,那麼依貴妃的意思,那裡就不要派人去了?”
那拉氏神色一滯,想了一會兒方才道:“臣妾並非那個意思,隻是為何要是臣妾兄長?皇上就算要降他的職,也沒必要貶到西藏這種地方。”
“那該貶去哪裡,貴妃倒是給朕說個章程?”胤禛語氣愈發不善,陰冷逼人,年氏不敢再與他頂撞,垂目盯著自己腳尖道:“臣妾不敢,臣妾隻希望皇上看在臣妾兄長屢次平定戰亂,為皇上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
“朕從未要絕過年羹堯的生路,前幾任西藏將軍出事,朕已經派人查過,不過是湊巧罷了。要說民風彪悍,西北不也一樣嗎,既然年羹堯可以將西北管治的這麼好,那麼區區一個西藏,自然也不在話下。貴妃與其在這裡跟朕說這些,倒不若修書一封告訴年羹堯,讓他在西藏好生當差,將功贖罪,隻要做得好,將來未必沒有機會回京城。”胤禛的意思很清楚,不論年羹堯曾立下多少功勞,錯就是錯,必須受罰,沒有任何還轉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