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熹妃!”胤禛開口打斷了淩若的話,“這些話已經越過了你的本份,不管因為什麼樣的理由,他們既然入了宮,就得守宮裡的規矩。既然他們明知故犯,那麼就該承受隨之而來的後果;若人人犯了規而不用罰,那麼還要規矩何用,還要國法何用?還是熹妃覺得你比國法宮規更尊?”
胤禛素來反對宮人有私情,再加上本朝曆來遵循理學,對於淩若的那番話自然覺得萬分刺耳。
“臣妾萬萬不敢有此想法。”淩若萬分惶恐地道:“隻是臣妾覺得法理不外乎人情,皇上又與先帝一樣,是個有德寬仁的明君,這才鬥膽為三福求情。而當年,先帝爺曾法外施恩,賜一對宦官與宮女對食,一時傳為佳話;而宮人也感念先帝爺仁德之恩。”
其實那對菜戶結局是不好的,但那是康熙在世時,唯一賜過的一對,將之抬出來,至少可以說菜戶一事在本朝有例可循,算不得太過破例。
正在這個時候,殿中忽地響起一個低啜聲,引得眾人循聲看去,卻是四喜,隻見他自暗自垂淚,一旁蘇培盛正愕然看著他。
驚訝之餘,胤禛問道:“四喜,你哭什麼?”
四喜趕緊跑到胤禛跟前跪下,抹著淚道:“回皇上的話,奴才聽著熹妃娘娘那席話,一時忍不住落下淚來。”
胤禛眼眸微眯,對宮人端上來的早膳置之不理,“你覺得熹妃言之在理?”
四喜聞言連忙磕頭道:“奴才不敢,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是絕對不會有錯的,隻是奴才聽著聽著,不由得想起奴才師傅來。”
胤禛見他扯到已經離宮的李德全,不由得道:“李德全怎麼了,朕不是已經恩準他出宮頤養天年了嗎,且每月都有發月銀。”說到此處,聲音驟然一厲道:“是不是內務府那些人趁他不在朕跟前,就苛扣月銀。”
四喜連忙道:“回皇上的話,內務府並不曾苛扣,師傅也不缺銀子花。隻是奴才上次去探望師傅的時候,看到他一人在那裡長籲短歎,奴才好奇之餘便問了一下,得知師傅原來是覺得老來寂寞,雖不缺吃不缺穿,卻孤零零一人,連一個能說話解悶的人都沒有,再大的宅子,再多的銀子,也不知給誰住給誰用才好。”
蘇培盛在旁邊聽著一陣納悶,他也常去看李德全,怎麼就一點不知道這事呢,而且他也不覺得師傅寂寞,整日不是逗鳥便是去外頭逛逛,自得其樂得很。
聽得是這麼一回事,胤禛臉色微緩,“他若是覺得寂寞,你們買幾個丫環侍候他就是,這樣有人陪著說話也不至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