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這個樣子,海棠就算不問也知道,七阿哥一定已經死了,否則她不會難過至此。
劉氏涕淚滿麵地道:“不,他一定會怪我這個額娘,我將他生下來,卻不曾好好將他養大,反而還親手……”後麵那幾個字,她怎麼也說不出來。
金姑接過海棠手裡的麵巾,仔細拭著劉氏的眼淚,然剛拭去便立刻又有新的眼淚流出,仿佛永遠也拭不儘,“是上天不讓七阿哥長大,七阿哥那麼懂事,他知道不能怪主子。”
“金姑,你不用安慰我,就算他命中該絕,也是我的孩子,我……我怎麼可以殺了他!我好殘忍,好殘忍啊!”劉氏看著自己的手,回想起剛才將弘旬掐斷氣的場景,頓時又嘔吐了起來,這一次,不再是清水,而是黃色的膽汁,苦澀不堪。
看到劉氏痛苦的樣子,金姑有些後悔剛才讓劉氏動手,若她能夠堅持一些,劉氏就不會因為手弑親子而那麼難過。
“主子,您聽奴婢說,在這宮裡,殘忍是必須要學會的東西,你不對彆人殘忍,彆人就會對你殘忍!”盯著劉氏被淚水盈滿的雙眼,金姑一字一句地道:“真正害死七阿哥的人,不是您,而是皇後、熹妃、慧貴人、溫氏,若不是他們千方百計的加害主子,害得您早產,七阿哥怎麼會身子虛弱,怎麼會被何太醫斷定活不過兩月?!說到底,這些人才是罪魁禍首,您若是想七阿哥在天之靈得到安息,那麼就讓這些人為七阿哥償命!至於您自己,不過是早一步讓七阿哥解脫而已,若真這樣拖下去,說不定七阿哥會受更多的痛苦。”
“真的嗎?”在金姑的勸說下,劉氏漸漸平靜下來,淚水亦漸漸止住,不再如剛才一般落個不停。
金姑肯定地道:“自然是真的,奴婢什麼時候騙過你。”
劉氏默默點頭,其實金姑這些話,她一直就是明白的,否則也不會設下這樣一個圈套。隻是親手掐死孩子的觸動太大,令她一時間難以自持,才會生出動搖之意,待得平靜下來後,理智慢慢回到腦海中。
沉默許久後,劉氏深吸一口氣道:“不錯,本宮縱負儘滿身罪孽,也不過是為了好好的活下去而已,若非這些人將本宮逼得喘不過氣來,本宮根本不必沾上弘旬的鮮血。”
“主子能明白過來就好。”金姑輕籲一口氣,又道:“主子剛才一路回來,表現得很好,就算到時候慧貴人指是主子下的手,也沒有一個人會相信,而剛才遇到的成嬪,甚至還能幫主子做證。”
劉氏用力揉了一下臉,點頭道:“是,咱們現在隻要等著水意軒那邊傳出弘旬被害的消息就可以了。”這般說著,耳邊忽地聽到啼哭聲,好像是弘旬的……
這個念頭剛出現便被她生生掐斷,弘旬已經死了,她再也不會聽到弘旬的哭聲,不是弘旬,不是!
在強迫自己冷靜一些後,側耳在聽,啼哭聲依舊在,不過已然可以聽出是弘曕,忙道:“金姑,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弘曕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