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禮深吸一口氣道:“不必了,本王並非不相信你,而是覺得如此殘殺數萬將士,有些過於殘忍了。”
兩軍交戰,雖然死傷在所難免,但一般都會避免殺俘,因為他們既已經投降了你,再殺,便是濫殺無辜,有損陰德。
準葛爾那幾萬大軍雖然不是俘虜,但弘時既可以下毒,自然也可以改下其他藥,也就是說,本可以留下他們的性命,將他們做為戰俘抓起來,隻要佛標二十萬大軍回來,阿裡默等人就算再凶悍也必會退去。數萬人,說殺就殺了,弘時之心,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狠。
那廂,弘時不以為然地道:“十七叔何時變得如此心慈手軟,這些人對我大清居心不良,丟了性命也是應該的。若今日被他們攻入城中,他們可不會對咱們心存仁慈。”
“本王並非心慈手軟,隻是殺人太多,會有乾天和。”允禮話音一頓,隨後道:“話說回來,你在水中下毒,就不怕誤傷了被他們抓來的無辜百姓嗎?”
弘時輕笑道:“這一點,王爺大可以放心,不論是用水還是食物,他們都極為緊張,自己用都不夠,又怎會給他們眼中的賤民用呢。”
“這一切皆是你的推測,換句話說,你並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說完這句話,允禮不再多言,命人開城門,檢查那些人是否都死了,若是的話,就將他們就地掩埋了,另外被抓來的百姓全部送回去,好生安撫,但凡因此次大戰而死了家人的,全部贈銀百兩,聊表安慰。
當日,禮部呈來折子,定下了登基大典的日子,來年的正月十六乃是大吉之日,最適合行登基冊立一事。允禮仔細看過後,同意將登基之日定在正月十六,著禮部準備登基之儀。
也就在這一日,張廷玉連夜來見了允禮,為的自然就是冊立新君一事,那日朝議之後,他雖勉強同意,但回去後始終覺得事情頗為蹊蹺,再加上聽聞弘時以下毒之法,殘殺準葛爾數萬將士後,更覺坐不住,想要請允禮設法推遲登基大典。無奈,允禮一直說自己心裡有數,堅決不肯推遲登基大典的日子。
張廷玉急起來,忍不住道:“王爺,雖然弘時看似為大清立下大功,但依下官看來,他根本就是狼子野心,不懷好意。六阿哥年紀幼小,登基之後,根本不能獨自處理朝事,說句不中聽的,很可能……很可能會被人把持,令大權旁落。還有那拉氏與劉氏,依眼下這個形勢,六阿哥登基之後,必會封她們為皇太後。她們當初被皇上貶斥,皆是因為身犯大罪,這樣的人怎可為太後,又怎可入住慈寧宮。王爺,您可一定得想想辦法啊!”
聽著張廷玉這一番話語,允禮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是本王也沒有什麼法子再拖延此事。”
張廷玉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許多,得到的還是這樣一句話,一口氣接不上來,咳嗽數聲之後,方才清一清嗓子,拱手道:“若是六阿哥登基已是必然之事,那麼下官有一事相求。”
允禮抬手道:“張相有話儘管說就是,無需如此行禮。”
張廷玉麵色一冷,道:“請王爺下令擊殺弘時,以免他做出危及我大清的事情來。”
允禮訝異的看了張廷玉一眼,道:“張相一向與人為善,想不到今日會說出‘擊殺’二字來,實在令本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