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奇怪地瞥了她一眼,道:“何出此言?”
阿羅露出一絲痛苦,輕聲道:“主子可還記得,奴婢是幾歲被賣到府中的?”
瑕月思索片刻道:“你與本宮同歲,本宮當時六歲,你自然也是,說起來,你陪在本宮身邊已經有十六載,真是快。”
阿羅點點頭道:“當年,奴婢家鄉受了旱災,與父母一並逃了出來,後來父親中途病死,剩下奴婢與母親二人相依為命,原以為逃到京城就有好日子過了,母親磨得一手好豆花,憑著這個吃一口飽飯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可誰知道剛到京城,就遭人騙了,母親因為有幾分姿色,被賣到了妓院,奴婢則被賣到了主子府中,這一晃眼,就是十六年了。”
瑕月還是第一次聽阿羅說起她入府之前的事,以前她也曾問過,但阿羅從不提及,她道:“怎麼突然想到說這個了?”
阿羅抹去不小心滲出眼角的淚水,啞聲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
瑕月撫著她的肩膀道:“彆難過了,對了,你後來可有曾去找過你母親?”
阿羅點點頭道:“去找過,可是一直沒找到,奴婢甚至不知道,母親……她是否還活著。”說到後麵,她忍不住啜泣起來,瑕月取過帕子拭去她臉上的淚,柔聲道:“彆哭了,本宮相信你母親一定還活著,因為她還等著與你相聚呢。”
“嗯,奴婢不哭。”阿羅用力點頭,隨後道:“其實奴婢已經算幸運了,這十六年一直陪在主子身邊,沒受過什麼苦,比奴婢苦的人還有許多。”
瑕月敲了她額頭一下,輕笑道:“幸運什麼,你當初不是差點陪本宮在潛邸裡孤獨終老嗎?”
阿羅吐了吐舌頭道:“主子也說差點了,如今不是一切都雨過天晴了嗎?”
“雨過天晴……”瑕月笑容微微一斂,涼聲道:“如今說這些,還太早了一些。”
阿羅知道她在想什麼,道:“奴婢相信這一日不會太遠,奴婢不是說宋太醫開的那張方子對受麝香所害的身子也有效嗎?您隻要按時服用,說不定很快就能懷上龍胎了。”
“本宮已經聞了七年了,哪裡是幾貼藥就能治好的,或許這一輩子都好不了了。而且,退一步說,就算真懷上,皇上與太後會坐視這個孩子生下來嗎?”
阿羅心中一顫,道:“可是都已經在腹中了,難不成皇上與太後,還能……還能……”說到這裡,她一個勁地搖頭道:“不會的,不會這樣的,不管怎麼說,這孩子都是他們的子嗣,虎毒尚且不食子,哪裡有人會害自己孩子的。”
瑕月眸光微眯,寒聲道:“人一旦毒起來,可比猛毒可怕多了,先帝廢妃劉氏,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奴婢還是不相信太後與皇上會這樣做。”見瑕月不說話,阿羅又道:“主子,不說這些了,咱們要不回去吧,出來這麼久,想必您也累了。”
瑕月正要點頭,忽地發現如今她們所站的地方竟然是在長康右門附近, 想不到自己隨意走走,竟是走到這裡來了。
今日下這麼大的雪,不知那隻貓有沒有被凍死,若是凍死了倒也好,省的她日日來此做戲。每次見到永璉,對她都是一種折磨,明明恨到極處,卻不能表露出來,甚至還要假意與之親近,實在惡心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