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刻的怔忡過後,水秀揪著胸口痛哭不止,水月闔眼的時候,她感覺像有一把利刀狠狠剜過,將心一剖為二,那種痛,令她痛到極處。
淩若沒有流淚,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透過玻璃盯著氣息全無的水月,她這個樣子反而更令弘曆擔心,輕聲道:“皇額娘,您……”
“閉嘴,哀家不想聽你說話。”自從弘曆懂事之後,淩若從未用這種語氣與他說過話,更不要說如今弘曆已經貴為天子,但此刻,她真的忍不住。
弘曆知道水月的死,對淩若而言是多大的打擊,所以他不止沒有任何不高興,反而立即跪下痛聲道:“兒臣知罪,請皇額娘息怒。”
淩若眸光冰冷地道:“該說這句話的人不是你,而是皇後!”
弘曆沉沉道:“皇後不是故意的,水月出事之後,她也很內疚。”
“不是故意的……”淩若冷笑道:“若她真是這樣想,就不會讓水月去擦拭繡圖上的天花,她根本就是存心想要水月死!皇帝,你可真是選了一個好皇後。”
弘曆想為明玉辯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此時,水秀忽地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道:“皇上,您還是四阿哥的時候,曾與奴婢們說過一句話,您說會視奴婢們為親人,您知不知道水月當時聽了有多高興。結果呢,水月死在您皇後的手上,但皇後什麼責任都不用擔,依舊安安穩穩地做她的皇後。您捫心自問,您對得起水月嗎?對得起她嗎?”
楊海見她越說越過份,緊緊捂住她的嘴,低聲道:“不要再說了,水秀,不要再說下去了。”
水秀用力拉下他的手,激動地道:“今日就算丟了性命我也要說,皇上,嫻妃與慧妃或許有對不起皇後之處,但水月沒有,她從未做過對不起皇後之事,為什麼皇後要她的性命,為什麼?就因為水月將事情告訴了太後嗎?但她與太後都是為了皇後好,是皇後自己聽不進去,才會先後被嫻妃與慧妃利用!”
弘曆被她問得啞口無言,許久方才痛苦地道:“皇後不是存心,她已經知錯了。”
“知錯?”淩若搖頭道:“她從不知自己錯在哪裡,以前是,現在也是。是她性格使然,也是哀家與你慣壞了她。”停頓片刻,她再次道:“皇帝,你不肯處罰皇後,哀家由你,但這件事,哀家不會忘記。從這一刻起,哀家不會再管皇後任何事,你讓她好自為之吧。另外,哀家想去五台山住一陣子,你讓內務府準備儀駕,後日就出發。”
弘曆知道她是不想留在宮中看到明玉,所以急著離開,無奈答應之後,道:“兒臣扶皇額娘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