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一言不發地走在青石磚上,直至走到琅華閣外,方才停下了腳步,四喜偷偷瞅了他一眼,道:“皇上,奴才這就進去傳話讓皇貴妃接駕。”
弘曆神色複雜地喚住他道:“不必了,讓她……好生歇著吧。”
見他不許,四喜隻得收回已經邁出的步子,唉,皇貴妃心有鬱結,皇上何嘗又不是,他明明很關心皇貴妃,卻……
這樣站了許久,弘曆終是轉身離去,他始終無法釋去心中的懷疑,若弘晝與瑕月沒有私情,為何要冒著性命之險下水去救她?瑕月昏迷之時,又為何要抓著弘晝的手不放?
雍正五年的那次選秀,弘晝對瑕月一見鐘情,雖然之後因為種種事情,他斬去了對瑕月的那份情,但到底是徹底斬去,還是僅僅將之壓在心底,就隻有弘晝自己知道了。
起了疑心,他本該派密探追查下去,但他怕,明玉已經背叛了他,若是瑕月與弘晝也背叛了他,他不知道……不知道還能夠相信何人。
還有,他可以親手殺了瑕月嗎?他狠得下這個心嗎?
曾經以為可以,然真到了這一刻,隻要稍一想起,雙手就不停地發抖,而他的心……也比決意廢明玉之時更亂……
弘曆始終沒有派人去追查此事,但他也一直不曾去見過瑕月,琅華閣本是東西宮中離禹王殿最近的,此時,彼此之間的距離卻被無限拉遠……
這一次南巡,因為天地會亂黨以及明玉與瑕月的事,蒙上了一層陰影,弘曆亦無心再遊玩,在巡視過海防河堤以及增加生員名額,還有減免一定的賦稅之後,便決意起程回京,日子定在八月十三。
自從明玉與瑕月先後失寵之後,諸女便想儘了辦法討弘曆歡心,想要趁此機會,一舉上位;可惜,不論她們如何做,弘曆皆是淡淡的,並沒有刻意去寵幸什麼人,甚至連召寢都較以往少,令諸女頗為失望。
這些事情,自然是傳到了愉妃的耳中,後者拭著唇角的茶漬,冷聲道:“出了那樣的事,皇上心情必然不好,哪裡還會想這些,真是愚不可及。”
冬梅討好地道:“還是主子看得最清楚。”
愉妃冷笑之餘,眸底掠過一絲怨毒,事實上,她並不是看得清楚,而是無可奈何,不論她做什麼,弘曆都不會再寵幸她,她後輩子已是被瑕月一手毀去!這個仇,她說什麼都不會忘!
過了一會兒,冬梅開口道:“說來也奇怪,皇上明知道皇貴妃與和親王有染,還親眼看到他們有肌膚之親,卻僅僅隻是冷落皇貴妃,莫說是懲罰,甚至連一句斥責也沒有,未免太過厚待了一些。”
小全子插話道:“不是厚待,而是皇上對皇貴妃還狠不下心,就像當初對皇後一樣,除非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與和親王私通,這樣才能逼皇上下定決心,隻是……以皇貴妃的小心謹慎,想要找到證據,實在有些難。”